他本意是想陪着二皇子攻打苏景翎,可晌午过后江朝宴突然改了主意,让他快马加鞭赶上来护送如安。
江朝宴态度强硬,只说让他尽全力追上,却没说要他何时回去。
“这些人是苏景翎派来的。”阮菀肯定地说道,言语间尽是嘲讽,“如安好歹是同他一块儿长大的,这样赶尽杀绝…。当真是粹了毒的心。”
“二皇子料到了,让我送你们去江南。”
阮菀脸色一变,几乎脱口而出:“那他呢?”
刚才雷鹰的身手她已经见识到了,短短两招,就让那十个黑衣人亡命剑下,有这样武力强悍的侍卫协助,胜算也会高一些。
雷鹰面不改色道:“我的职责就是护送你们去江南,二皇子那边,有白家相助。”
阮菀咂咂嘴,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想让雷鹰回去吗?可她也不敢保证后头的路上还会不会有苏景翎派的杀手等着她们。
可若是允诺他等着,那…。
不自觉地,阮菀也仰起脸看着前方京城所在的方向。
那个曾经牙牙学语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叫着“姐姐”的少年郎已经长大成人,可不管是七岁还是十七岁,他都义无反顾地站在前方替自己挡下所有风浪。
莫名的,胸口像揣着一团火:“回去吧。”
“我和你回京城,做江朝宴的后盾,替他清扫战场也行。”
话一出口,阮菀便低下头骂自己脑子蠢,如安早些时候才犯了傻,怎么自己突然就拎不清了呢。
雷鹰停住脚,认真地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阮菀:“二皇子有他自己的计划,若是贸然回去…。何况,只有你们安全了,他也能放心一搏。”
“倘若败了,你当如何自处?”
“我会找个地方了却自己,我与二皇子出生入死,就算不能替他报仇,也绝不会独活。”雷鹰说得轻松,脸上未起半点波澜。
“你与他非亲非故,尚且能做到这种地步,我还与他是亲姐弟呢,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去给我江家报仇,自己龟缩不出?”
阮菀荒凉一笑,死攥着雷鹰的衣角不动。
“我知晓你的身份,二皇子说,倘若败了,也算保全了江家血脉,他到了地府,也不愧对江贵妃。”
“若是不能替江家死去的亡魂报仇,我又何必苦等十几年。”阮菀抹去眼角的苦涩,目光灼灼地望着雷鹰,“此番来京,我本就抱着必死的心,错过今晚,我也没有活着的盼头了。”
前头玉茗呼出好长一口气,怔怔地打量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人:“怎么?商量着怎么回去?是要丢下我们?”
水苏搀扶着如安,向阮菀投去鼓励的眼神:“我留下来照顾郡主,明日一早就启程…。”
“不,我也要回去!”如安突然挣脱出来,努力憋回夺眶而出的眼泪,“水云不能白死,还有尘燃…。菀姐姐,你都愿意为了江哥和江家人的公道回去,我为何不能因为尘燃回去?”
几人陷入沉默,只剩下如安啜泣吸鼻子的声音。
良久,周遭的光线都暗了下来,雷鹰闷闷叹了口气,竟是最先拖妥协。
“我们这样回去,只会坏了二皇子的计划,不如…。我们趁夜前行,只留在城门外一里地,等城里头松懈了,我们再伺机而动。”
水苏思忖着,点头应下:“不错,届时不管是谁胜胜败,城门口总是会松懈管理的,我们趁乱进去,不会有人注意到。”
几人商量着,最终决定先去茶坊找掌柜买几匹马,然后在城外等候时机。
只是水云…。
如安摸着茶坊外头临时刨出来的坟坑,眼眶红得滴血。
“水云…。你等着,过两日我就来接你回去。”
“郡主的心意水云一定知道,在这里也好,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来生一定无忧无虑。”水苏拍了拍如安的肩头,将那块割断的布匹系在坟头的木板上。
草草结束了给水云的下葬礼,几人心思都明显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