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缓的叙述令周画感到背脊发凉。
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往事,没有悲伤,没有留恋,更没有懊悔,他在陈述事实,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刘璐是和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爱人啊!”1729喊出了周画的心里话,“她那么年轻就为你生了孩子,她连工作机会都放弃了,要知道她一直都很优秀,她那么好的家境、那么好的未来,为了你全都放弃了,她无怨无悔地伺候着你们全家,你是怎么忍心对她下这狠手的?赵岭,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但凡你有一点点良知……但凡你变了心,和她离婚不就行了吗?怎就非要起杀心,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糟践!”
“她什么也没做错。”赵岭冷漠地注视着激动的1729,“她是很好,特别好,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是个女人,她遇见了我,是她自愿给我生的孩子,也是她自愿做家庭妇女的,没人逼她。古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啊?多少女人生完孩子就可以下田干活的,她没办法兼顾家庭和事业是她能力不行,怎么能怪我呢?”
1729紧紧地咬住牙齿,赵岭还在为自己辩解:“而且那么多女人的父母都能帮衬老公在事业上有所起步,刘璐帮过我什么?她爸早就退休了,什么也指望不上,还不是要靠我自己去卖命发展?”
“刘璐的父母把一切家当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连赵嘉景出生那天都在加班工作,刘璐有怨恨过你一次吗?你为刘璐做过什么?你除了索取再无其他,你甚至连她的性命都不屑一顾!”
“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就算她现在活过来,也还是会照样逆来顺受,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她的命,她活该。”
1729气愤的全身都在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直接举起铁锹狠狠地去砸赵岭的脑袋,砸碎、砸稀巴烂。
被他视作是珍宝的刘璐,在赵岭眼中就如此低微,世间怎么会有赵岭如此丧心病狂的畜生!
“赵岭,你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是因为从小缺乏父爱吗?”周画忽然开口丢出这样一句话,只刹那间,就令赵岭的表情骤变。
那种表情体现出了赵岭此时此刻的万箭穿心,他最怕别人提起他父亲,尤其是把他的所作所为与“父爱”这两个字挂钩。
周画捕捉到他神色异变,得意地笑了。
她走近赵岭,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蔑视着他,冷漠地说道:“就是因为你爸爸死得早,你妈自己一个人带着你,让你在成长过程中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哪怕你拼了命地学习、变得优秀,目的都是希望身边的人可以高看你一眼。但实际上呢,你怕的是什么?是你无论怎样向上爬也改变不了你爸死了的事实,你永远都无法得到他的夸奖,也无法和他彰显你得到的一切物质。钱,女人,豪车,大房子,他一件也看不到,而你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是把自己困在过去吗?”
周画嘲讽般地问道:“赵岭,你究竟是把自己困在了曾经的哪一天里呢?”
只此一句,令赵岭血液倒流。
他被困在了过去,被困在了那个地窖外面。
那一天,魏如楠崩溃的哭声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改变恶劣的生存环境,就只能去将挡路的人撕成碎片。
错的人不是他,是那些将他逼进了绝路中的人。
然而,令他回想起那一天的周画便成了他咒骂的对象。
赵岭痛苦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他咒骂她一无是处,骂她是卑贱的底层,骂她就配做条母|狗!
周画并没有被他的谩骂激怒,她只是平静地蹲下身,举起手中的电击棒,盯着赵岭的眼睛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和于丽佳是怎么害死琪琪的呢?”
这话落下的瞬间,周画理智地向一旁躲了躲,那是因为她需要让赵岭的整张脸都面向正在录制视频的手机镜头。
而赵岭望着不远处的手机支架,开启的闪光灯像是坠落在人间的惨白圆月,一如琪琪那天手里握着的荔枝口味的棒棒糖。
白色的圆球,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