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淮侧目睨了眼缇骑,眼神寒凉,“此人跟踪小侄,图谋不轨,被小侄的随从发现后,竟出手杀了小侄五名随从,实在可恶。”
“小侄若不好好处罚他,岂不是落了文家的面子。”
车厢内,顾姈听到文清淮这番话,嘲弄地扯了扯嘴角。
这种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将人轻贱到骨子里的处事风格,真是妥妥的世族味儿。
世代公卿,百年不衰。
就因世家贵族位高权重,就敢当街动用私刑,也难怪裴渡上位后,首要整治的就是世家贵族的糜烂风气。
聚集在此处的百姓仅仅是看戏么,这些年,世家贵族视人命如草芥,百姓敢怒不敢言。文清淮自以为震慑了百姓,扬了世族威名,实则在场之人恨不得文家有落魄的一天,将他们剥皮抽骨,以消心头之恨。
不必掀开帘子,顾姈也知道人群之中有多少双充满愤恨的眼睛。
“落了文家面子?”
如珠落玉盘的清丽女声从车厢内传出。
文清淮脸色一变,再没方才的从容。
是顾姈!她怎么也来了?
下一刻,车帘从里掀开。
整条街道上的看客都微微骚动起来。
缃衣少女站在马车上,清雅出尘,袅袅婷婷,堪比日光般耀眼夺目。
街道阁楼之上,裴渡立在栏杆边,俯瞰西市这出闹剧,目光扫到那抹缃色身影时,冰冷眉眼稍稍柔和。
“看来这位顾家大小姐,并非是来给文三公子撑腰的。”叶予安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说,“还真巧,这位顾家大小姐是第几回替你出头了?”
“……”裴渡乜他一眼,没有说话。
街道上。
顾姈在无数道或是探究,或是愤恨的目光中,走下马车,来到文清淮面前。
“当街动用私刑,三表哥还真是义正言辞。”她抬起半边眉,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觉得这群百姓中,有几个人服你?”
文清淮那张清秀脸庞微微抽搐,脸色格外难看,“你什么意思?”
论岁数他是表哥,可顾姈从小就不把他放眼里,要比张扬跋扈,目中无人,顾姈比他厉害得多。
今日倒是有脸管起他来了。
“他若杀了人,自有布政司来查办,何须你来动手?”顾姈道。
“杀人偿命罢了,布政司都没拦,你有什么资格拦?”文清淮不甘示弱。
顾姈抿了抿唇。当街动用私刑,今日没人敢拦,是忌惮世族的地位,焉知弹劾的折子不会递到陛下跟前,文清淮这个草包,被人当枪使都不知。
“不对吧。”
就在顾姈与文清淮对峙时,无人注意到顾照邻靠近那名缇骑,探了探缇骑的内力,“表侄,你的随从可都是文家千挑万选出来,个顶个的高手,可这人论身手,顶多算二流,怎么可能杀得了五个高手。”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文清淮心里顿时慌乱:“四叔胡说什么呢,难道小侄还能拿自身性命开玩笑么?!”
顾照邻耸了耸肩:“四叔可没那意思,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或许背后另有隐情,表侄何不把这人交给布政司,涉及世族,布政司岂会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