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父是怎么跟你说的?”杜云萝又问。
垂露没有马上回答,沉吟良久,站起身来,在杜云萝跟前跪下:“夫人请听奴婢说完。”
杜云萝点头,等着她说。
垂露说的是她这一番变故的过程。
她在府里当差时,手上就攒了不少赏银月俸,因此家里生活宽裕。
有一回不当值,与她嫂嫂一道去街上采买胭脂,去的是陆氏陪嫁的一家胭脂铺子,结果在那儿遇见了商人熊察。
熊察对垂露一见钟情,打听了垂露的名姓,就求上门去,说要娶进府里当嫡妻。
垂露家里也是莫名其妙,他们一家是家生子,熊察又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这等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怎么能答应?
熊察却很热忱,一心求娶,说垂露是侯府里的大丫鬟,眼识修养远在小户之女上头,做个商贾之妻,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一来,费了几个月,让垂露家里心动了,最后求了陆氏。
陆氏想着成人之美,就让垂露以自由身出了府,嫁去了熊家。
熊察家里就一个老娘,和一个不成材的弟弟,垂露过去掌了家,起先是夫妻和睦,没想到垂露不小心小产了,被婆母指桑骂槐地训斥了几个月。
垂露哪里吃过这等亏?和婆母的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
偏偏熊察一味护着寡母,反过头来说垂露不是,夫妻感情就疏远了。
差不多小一年前,熊察搭上了个标致妇人。
那妇人的男人亦是商贾,走南闯北的,一年里也没几天在京中,妇人与熊察一拍即合,就勾搭上了。
这个“外室”,熊察连宅子都没有置,就趁着夜色去,趁着夜色回,也没叫人看出端倪来。
等垂露怀了身孕,不能伺候熊察了,熊察就越发抛不下那妇人。
一个月后,那妇人也有了身孕。
熊察的母亲与垂露不合,便是十月怀胎,家里都少不得添乱,垂露不理会,老母都能在院子里骂上一下午。
等到垂露生下了个女儿,熊母的气焰一下子上来了,连骂垂露不会下蛋,落下来一个赔钱货。
垂露忍了又忍,直到熊察抱着妇人生养的儿子回来,要她来抚养的时候,这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娘家那儿,晓得姑爷这般胡闹,本就是疼垂露的,越发恨自个儿从前有眼无珠,叫这么个无赖诓了垂露去,一心要为垂露出头。
垂露的要求很直白,两人和离,她带走姐儿,反正是个“赔钱货”,熊家也不稀罕。
这个要求,怎么可能善了。
垂露一个妇人,娘家还是别人家的家生子,便是去衙门里打和离官司,都怕熊家出银子摆平。
正为难的时候,垂露的娘带来了好消息。
说是定远侯府里良善,主子晓得了他们为难,使人打听了,那个儿子的生母是个有夫之妇,熊察此举是***可以吃官司的,主子已经在衙门里打点了,垂露拿着状子去告就是了。
垂露彼时大哭了一场,她出了这等事,原本去求陆氏,陆氏也不会不管,只是她感念陆氏的好,不想给陆氏添事,这才一个人咬牙挺着,却没想到,府里还有人记着她,来雪中送炭了。
垂露赶忙就一张状子送进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