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云寺后,李玉衡带佘夙眠坐上一辆低调到不起眼的马车出了皇城。
马车在偌大的京都内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处溢着药香的小院后门停下。
驾车的天星司跳下马车,走到门前,先敲了两下,又敲了三下。
咯吱一声,木门缓缓往两边打开。
身着常服的季宁和一个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了出来。
两人刚要行礼,就被从马车中下来的李玉衡出声阻止:“不必多礼。”
然后他转身,扶佘夙眠下了马车。
佘夙眠一闻见季宁身边那老头满身浓郁的草药味,顿时便知此行的真意。
果不其然,待他们一行人甫一踏进季宁的后院。李玉衡就让那名唤“老姜头”的老人家,为他把脉诊治。
佘夙眠自信区区一介凡人,看不出他伪装过后的脉象,便坦然地伸出一截皓腕,还柔柔地道了句“劳烦了”。
老姜头也先道了声“失礼了”,才把三根苍老的手指搭在佘夙眠的腕上。
片刻后,老姜头收回了手指。
佘夙眠也把手腕藏回杏黄色的袖子中,故作期待地望着老姜头。
“这位姑娘的身体十分康健啊。”老姜头奇怪地瞪了眼季宁。他还以为小徒弟传信于他,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
季宁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李玉衡。他为人谨慎,此前一直未向师父透露详情,只在信上说遇见了难治的病人。
李玉衡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既然连老姜头都言眠眠是“姑娘”,可见他之前怀疑眠眠是男子,实乃无稽之谈。
季宁这才道出实情:“师父,佘姑娘失去了记忆。除了日常之事,她几乎全然忘记了过去。徒弟才薄智浅,看不出症结所在,故而才请师父来京一观。”
老姜头摸了摸下巴上一小撮整齐的山羊胡,皱着眉道:“老夫从医有几十年,也曾遇到过几位患了失忆症的病人,但多多少少都能从脉象上看出些许问题。可这位姑娘的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是再康健不过的脉象,老夫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看出来啊。”
闻言,李玉衡蹙起了眉。连老姜头这样厉害的大夫都看不出问题,恐怕眠眠失忆一事,极有可能是修士所为。
“想来是天意如此,叫我忘却前尘往事,与陛下从新开始……”佘夙眠有意打消众人试图为他寻回记忆的念头。
然而他今日的装扮实在太过温婉,语气失落,眉眼间再染上忧伤,便愈发惹人怜爱,教人不忍看他伤心。
也就造成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姑娘莫要灰心丧气,待老夫回房翻翻几本珍藏的古医书,看看可有法子助你恢复记忆。”老姜头起身冲向客房。
【噗。】白月光系统忍不住笑了。
“……”佘夙眠面上微笑,识海内却翻江倒海,让某个幸灾乐祸的金光团子,体验了一回乘风破浪的刺激。
…
“孤先带公主回宫,若你师父查阅典籍后有了法子,再行通传。”李玉衡思及宫外并不安全,无意在此久留。
佘夙眠起身,欲与李玉衡离开。
“陛下且慢……”季宁神色犹豫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堵院墙,墙后就是与他比邻而居的孟天河的院子。
佘夙眠与李玉衡见他神色有异,对视一眼后默契驻足,然后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墙头忽然冒出个脑袋。
可不就是一直不见人影的孟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