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天琛帝谨遵历代传统,大年初一需引领文武百官前往护国寺做法祈福,以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而天琛帝酷爱炫耀,每每到这种节日都要让国库大出血一笔,理由是‘天家威仪,不可儿戏’。
所以每次出行皇帝的排场都拉得很大,一路上边走边撒着红包,红包里边装着一些碎银,连护卫每次都要带几千人,他倒不是怕刺客,只是彰显自己的权利跟地位罢了。
姜意欢花一千两雪花银买通了礼部侍郎,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里一阵绞痛,这些鱼肉官也太贪婪了!
好在她成功穿上一袭七品官服,替代了某个小角色,畅通无阻地混入了祈福队伍中。
她今日出门特意叫九月帮她化了妆,将自己的苍白的雪肤与眉心标志性的小痣遮盖掉。
可依旧盖不住她的倾国倾城的容貌,所以这一路她都是含胸低头地在走,尽量拉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她冒充的人官位低微,并无人发现不妥。
姜意欢尾随着大部队一直走在最后面,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可不就是她埋藏父兄尸骨的山吗,这里有多少步石阶、多少条岔路,她都数得明明白白,所以慢悠悠地走也不担心会掉队。
不过山顶的护国寺姜意欢的确没有去过。
诸天神佛可不渡她,任凭她当年在佛堂前祷告着跪到昏厥,恶人还是活得潇洒。
她突然撑着头轻笑了两声,好像在想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等姜意欢慢悠悠走到护国寺,里面乐坊司已经开始奏祭祀乐曲。
她今天倒是要来看看国师到底是哪路神仙,江湖上大多传闻国师是个奇丑无比且只会招摇撞骗的方士,但手段残忍、心胸狭窄,靠着忽悠天琛帝保全自己的地位,所以从不在人前露面。
姜意欢心里也有一些猜测,但等司礼监太监尖着嗓子报出:“国师驾到!”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揪了两下自己的大腿才堪堪反应过来。
远处一位身着月色袈裟的青年僧侣缓缓从佛堂里走出,眉目清朗如月,五官深邃又立体,眼睛里透出一股兼济天下的慈悲。
清云子手持一串白玉菩提佛珠,正轻轻拨弄着,“阿弥陀佛,贫僧清云子,各位大臣,不必多礼。”
除了前两排的内阁大臣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后面的文臣武将都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手段阴狠毒辣在朝堂上颇有修罗之名的国师,居然是当今佛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应该没有人会信吧。
清云子开义座讲堂的时候,连蒲团旁边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为什么成了天琛帝最得力的刀?
姜意欢的眼皮却突突地跳个不停,这不就是她昨天喝多了调戏的那个和尚吗,清云子,清云子。。。。。。她要是稍稍了解一下大明佛法就会知道这个名字在大明有多么的振聋发聩。
流程一步步在走,姜意欢在最后一排听着天琛帝在祭坛上面念经都要睡着了,终于等到午时用斋饭了,她故意像不识路一般七拐八弯地跟着清云子到了他的禅房。
如果说刚刚清云子回头,姜意欢可以装作走错,那他现在回头,看见她就是大错特错。
清云子果然走到屋内转过了身,禅房内未点灯,四处窗户都被牢牢关上,只有一扇门隐隐透出光亮,他就站在大片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姜意欢。
“女施主,找贫僧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