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顺着他的示意去看,想起她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月光清泠,把山路都照得如同明镜。
只不过灯光看得久了,都忘了月光的亮。
祁苍迈开长腿走在前面,穆遥跟在他后面。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穆遥忍不住问道:“你经常来吗?”
“不经常,我大伯还指着我留出时间给他办点正事,可不稀罕我那仨瓜俩枣的供奉。”祁苍说得非常轻描淡写。
“哦,这样。”穆遥低声回应,便没什么话可说。
静默了一会儿,祁苍忽然说:“你和顾林珏来这看的是同一个人吧。”
“他……经常来吗?”
那他们怎么从没见过?
祁苍摇头:“就来过一次,再来这,估计要很久以后了。”
“是啊,他去德国留学,怎么着也得一年之后才回来了。”穆遥顺着他的话感慨。
祁苍回头看了她一眼。
穆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定住脚步。
祁苍也停下来,虽然他比她低几个台阶,可是竟然比还她高一些,让穆遥感受到不可明说的压迫感。
“你觉得顾林珏是个聪明人吗?”
“当然。”穆遥回答得毫不犹豫。
祁苍牵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可惜的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
穆遥不解地看着他,祁苍裤兜里的手动了动,大概想拿烟,但是顾及到她,还是放弃了,只说了一句:“跟顾林珏好好的,他对你挺好的。”
穆遥好奇心被勾起来:“我能问问,你和林珏哥哥怎么认识的吗?”
祁苍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俩是异姓兄弟,你信吗?”
穆遥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她和顾林珏认识那么久,他还有个兄弟的事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顾林珏父亲的学生。”他说:“师徒如父子,所以我们也算是兄弟,你说是不是?”
穆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没见过他父亲,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顾林珏的父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车祸意外去世,穆遥当然没见过。
“不用着急,慢慢地你会知道更多事情。”祁苍说道。
他回身,看着这墓园,问她:“你听到没有?这里好多的冤魂,怨气一直散不了,大半夜也不消停,声声喊着要活着的人为他们讨回公道。”
穆遥顺着他的指引去看,夜里的墓园显得格外阴森,一块块墓碑黑黢黢地排列在那里,好像透过这些冷冰冰的石头,在闪烁的荧荧鬼火之后,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打量她,像是置身梦魇之中,恍惚间竟真能听到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呻吟呼唤。
一阵冷风吹过,穆遥打了个寒颤,忽然清醒过来,只觉得冷意渗透骨缝,遍体生寒,下意识裹紧了风衣。
她苍白着脸回头,才发现原来祁苍一直在看她。
“抱歉,”祁苍说:“我本意不是吓到你。”
但他分明毫无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