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官场人人自危,常委会的几位也不例外。
哪怕是一直都在拿别人开刀的章修齐,心里也有些没谱。
曹鼎死后,蓝彩钰因为身体原因申请内退也得到了省委组织部的批准,这就等于一下子空出了两个常委位置。
大家心里都有数,梁栋现阶段只是在动县处级以下的领导干部,下一步,肯定也不会放过那些厅局级。
半夜吃柿子——专捡软的捏,梁栋在常委会里的第一刀,就砍向了还有不到一年就该退二线的常务副州长王汉昌。
王汉昌本来是曹鼎的拥趸,曹鼎失势后,他果断改旗易帜,转投到了庄子囿门下,是个典型的墙头草。
因为庄子固的缘故,梁栋跟庄子囿达成了一种默契,当他把屠刀砍向王汉昌的时候,庄子囿持的是默许的态度。
省纪委要调查王汉昌,有人提前给他透露了消息,王汉昌不死心,便到滇云找了庄子囿一趟,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王汉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怀着忐忑地心情,回到了景阳。
省纪委的人还没到景阳,这样算是他在省里的老关系为他争取的唯一机会。
至于他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活动到关键点上了。
庄子囿既然避而不见,就说明庄家已经放弃了他,他就算站到省政府门口骂街,也于事无补。
王汉昌心里清楚的很,决定他下半生何去何从的这个关键点,就在梁栋这里。
于是,他就让妻子把银行里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跟家里的现金一起,装满一个大号拉杆箱,然后来到县委招待所,等着梁栋下班。
十点左右,梁栋和周鹏终于走进了招待所。
王汉昌目送着他们走进去,然后拖着拉杆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等到梁栋要进房间的时候,那个服务员小盛却突然走进了梁栋的房间。
王汉昌心中不禁暗骂一句:
“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实际上不还是男盗女娼?看来都说这小子在招待所养了个小的,并非谣传啊。”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浅薄,人家虽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一直都没有关门,而且那个小盛还很快就走了出来。
王汉昌见机会来了,连忙趁着小盛的身影消失,拖着拉杆箱敲了敲梁栋那虚掩的房门,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梁栋见来人是王汉昌,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过来似的。
然而,当他看到王汉昌拖着的那个大号拉杆箱时,脸色变了变,指着那个拉杆箱:
“王州长这是要出远门儿?”
王汉昌把拉杆箱推到一边,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梁栋身前,声泪俱下:
“梁书记,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再有八个多月,就该到政协养老了。我工作了三十多年,前二十五年都算得上兢兢业业、廉洁奉公,也就最近几年,因为收到曹鼎的蛊惑,原则性有些松动,做出了一些违规违纪的行为。”
说着,他指了指墙角的那个拉杆箱:
“那里面是我这几年的违法所得,我没敢乱花,全都搁那里面呢。我今天过来,一个是向梁书记忏悔,再一个就是上缴这些违法所得……”
梁栋连忙扶起王汉昌,装糊涂道:
“王州长这唱的是哪出儿?”
王汉昌又岂能看不穿梁栋的把戏?
心里恨不得把梁栋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脸上却不敢有任何怨恨的表示,嘴里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
“梁书记,滇南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省纪委要对我动手……我承认我跟着曹鼎做了一些昧良心的事,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要是不跟他一起,别说在景川立足,恐怕早就跟米秋河合左印一样,被他塞进精神病院了。”
梁栋才不会信他的满口鬼话,继续装他的糊涂:
“省纪委要查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按道理说,省纪委要对景川的干部动手,应该提前知会我这个州委书记一声的。”
王汉昌哭笑不得道:
“梁书记,你就不要玩儿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怕你再这么玩儿下去,我的心脏病都被你给玩儿发了。”
就在这时,小盛端着一碗清汤肉丝面走了进来,见房间里有人,她把面放在茶几上就准备出去,却被梁栋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