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北城内的建筑多为石头堆砌,放眼所及基本见不到易燃的干柴等物。因为正值大战,各家各户大门紧闭,街道上除却偶尔路过的巡逻的士卒之外,便空无一人。
临近拒北城那座恢弘的城墙时,吴情第一眼便注意到靠着城墙上的一排排伤兵,个个目光黯淡无神,空洞且迷惘。
这些伤兵,有的眼睛被刺瞎,有的少了一只胳膊,还有的脑袋都被削掉一块,伤口处干涸的鲜血格外的刺目。
甚至,还有不少人没了气息,却并没有人及时来处理。
这既是战争?
吴情心有所触,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呼吸都变的困难。
在楚王加入之前,龙秦虽然势力驳杂,盘根交错,争锋之时从未断绝,但吴情却从来没见过这番形容人间炼狱的凄惨模样。
按理说,伤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安置在后方,接受悉心的医治。而吴情眼前所见之景,却是伤员就这么被扔在城内,露天城墙下,自生自灭。
“虽然心知战争残酷,但真正见识到,才明白猜测和现实并非一回事。”
吴青有感而发。
“这可算不得多残酷。”
相较于吴情的百感交集,乔装的洛阳却淡漠许多,仿若眼前所见,寻寻常常。
从十二岁跟随仙楚先帝南宫雄图征战开始,洛阳一共战场上待了十四年。就眼前这副景象,很难触动他内心分毫。
更是清楚为何这些伤员就这么被圈起来,随意扔在内城,不闻不问。
战场厮杀,鲜有毫无修为的凡人。寻常药物对灵力造成的伤害效果微乎其微,而有奇效的灵药,价格极其昂贵。
除非战争开始前就花费大量灵石备足了灵药,否则寻常将士受到重创,根本没有药物医治。
只能是将重伤的士卒直接找个地方圈在一起,除却每日会给点稀粥充饥之外,便再不会过多理会。能不能活下来,全看意志和运气。
死的,将尸体全部聚在一处焚烧掉。熬过来的,给一瓶劣酒,一块肉,一张床,休息一日,回到战场。
仙楚军队,都是这么做。
不多时,吴情和洛阳二人就被带上城头,见到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苍苍白发的老头。
苏牧令堆满褶皱的老脸看向二人,挤出一抹笑容,身体显得佝偻单薄,缓慢朝二人走来。
“吴公子,楚宗主。”
因为洛阳乔装易容的缘故,苏牧令并没有认出人。更不可能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楚宗主,会是仙楚的天策王。只认为这位楚宗主,就是护送吴情前来拒北城的龙秦高手。
而吴情在过来之前,龙秦那边就打了招呼,说是协助御敌。故而也不足为奇。
“苏相,拒北城现在是何局面?”
吴情的目光眺望而出,所见的是杂乱无章的一具具带甲尸体,有的血迹都未干。
这一战打到现在,北军伤亡惨重,作为攻城方的炎韩联军的损失却是更大。
因为连日督战,身心疲惫,所以苏牧令的声音显得极其沙哑虚弱,“昨夜炎韩联军再度夜袭了一次,留下数千具尸体无功而返。就目前局面,炎韩联军没有攻破拒北城的可能。”
继而补充,“虽然吴公子怀揣着龙秦的善意而来,但恐没用得着吴公子的地方。”
龙秦那边虽然派遣了六位九境前来助战,也的确是帮着北军抵御了好几次炎韩联军那边的大九境几波攻势,功劳显著。
但苏牧令依然对龙秦没有丝毫信任。
在这场尔虞我诈的大世之中,苏牧令不会相信任何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