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无关。”
“说出你的理由。”
“画师杨升死时为夜间,臣在官舍教授茶吏春茶的挑选与配制之事,另叫了尚食局的人送来臣所构思的春茶茶点样品,二者均可为臣作证。酒坊使刘十斛死时,臣才刚刚起床,未走出帐篷一步,驻守的官兵可以作证。“
“那在陆爱卿你看来,杨升和刘十斛为何会死?“
“圣上恕罪,未有真凭实据之前,臣无法断定二者的死因和造成二者结局的外因,只能从死法上略论己见:杨升头破血流而死,刘十斛粉身碎骨而死,皆有自我了断之疑,实则不然。”
我继续道:“杨升为画师,未能伴君寻猎、未能出惊世名作而寻死,不得不说让人遗憾而不解;刘十斛为酒坊使,本可以好酒助兴宴会,得到圣上嘉奖平步青云,却未经允许而进入林子且引发骚动,让人震惊而意难平。”
“若二者之死并非自寻、也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为之,那么臣觉得凶手的动机应该不是跟那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想以此来警告陆羽,不要落得同样下场。”
圣上拍石而怒,吓得文武百官纷纷低头。
“朕如今还不能自己拿主意了吗?朕是天子,巡猎之行要想带谁伴驾,还要凶手来按照他的好恶来决定不成?连朕的臣子都敢随意杀害,简直是无法无天!若是不把真凶找出,朕还有何颜面当这个皇帝?”
“启禀圣上,莫要被陆羽的巧嘴滑舌蒙蔽了眼睛。”司天台长官道,“往往就是凶手本人,才能说出这番推断来。”
圣上似乎不想花时间纠结于我与案子间的牵连,转而对礼官问道:
“你叫将士放飞雄鹰之时,不见任何异象,为何朕的马匹受惊之时,会遭空中野雁袭击?”
礼官喊了一句“冤枉”之后,就跪地道:
“这要问陆大人啊!”
我本以为圣上不会真的问我,让我在众人面前无法自圆其说,却不料圣上这般道:
“太宗皇帝最擅长射雁,一箭双雕之勇常有,尤其是‘破雁阵,固山河’之说,更是在民间与宫内都有口皆碑。如今朕却险些为大雁所害所伤,实在是有愧于太宗皇帝。”
“朕尚记起,民间有这一传言,说是太宗皇帝某次在洛阳行猎之时,对没有大雁的苍穹叹道:朕恐失雁胜于无雁。”
圣上一停,当众问我:“陆爱卿你说,太宗皇帝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怕‘失眼’胜于‘无眼’?也就是说,太宗皇帝是对朕这个李家江山的继承者不满,早早预言今日之事,叹息自己‘没眼光’,以至于让朕这个后世之辈‘没眼力’,用人不贤,尽在行猎之中自损圣颜?”
我心中一惊,无法揣测圣上口中的“用人不贤”四字指的是谁?
难不成圣上真的因为太宗皇帝的话,而认为我陆羽就是那个“不贤之臣”吗?
间我不作应答,圣上冷道:
“是朕有失判断,未听司天台长官所言,不信‘鸿渐’二字与大雁相关,会带来不祥事,才导致了两案和雁袭之祸的发生。”【注1】
我愕然。
圣上何时也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谈了?
我解释道:“大雁是对声音极其敏感的鸟类,如若上空有鹰唳下空有马嘶,就易使其受惊,进而向人类发起攻击。并非天意,也并非是臣的名字招惹了什么不吉利。”
“朕一向敬重太宗皇帝,不愿将他的远见视为无物。”圣上的眼神变得冷酷,“陆羽你退下吧!”
“臣自请留在现场勘查刘十斛之死的线索。”
“你要陷朕于何地?”圣上变得不满起来,“还是说你真的教唆过刘十斛去做谋害朕性命之事,想趁机销毁现场的蛛丝马迹?”
圣上的态度转变迅速,令我觉察到危机。
“臣未欺君,也未不轨,百口莫辩,只能让案子的真相得解来未自己正名。”
“你说这话的意思,不是直指圣上多疑且误会了你吗?”林阁老问,又拱手对天子道,“陆羽目中无君,可是罪上加罪啊!”
“陆羽,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