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记下了。”
“至于刘长卿和那位姑娘——”
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咳喘起来,这般条件反射,真算是在君前失仪。
“哟~”总管大太监拖长了调子,“陆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圣上又不是派你去当月老,至于这般激动吗?”
我顺了顺气,终于恢复常态,道:“臣以为,刘大人与那位姑娘之间的传闻,不可全信。”
皇帝却是奇怪看我,“什么传闻?”
“唔。”我赶紧定了定神,“没什么。”
“陆爱卿对朕没说完的话有何误会?”皇帝笑了,“朕要说的是,刘长卿和那位姑娘的才华,朕都看在眼里,江南人杰地灵,要多些俊才和才女子才好!”
“是程公公误导了臣。”我故意道,“请圣上恕罪。”
“程公公。”皇帝侧头看了那宦官一眼,“你可知错?”
“老奴知错了。”程公公才对着皇帝摆出歉意模样,又反将我一军道,“不该说陆大人去当月老,该说他去赴喜宴!”
“与其赴长卿喜宴,不如待陆羽喜宴。”
我这句话一出,令程公公无话可说。
皇帝好奇问:“陆爱卿,你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坚定地应道:“是!”
皇帝和颜悦色道:“好好好,此事再说。”
程公公侧头小哼了一声,只当我是在“欺君”,一个字不信。
从御书房告退之后,程公公少不得“主动”出来相送。
程公公用拂尘扫了扫回廊栏轩上的一层雪,“陆大人你回江南前的车马安排,可要老奴帮着打点?”
我真想冲那宦官吼一句:“怕是你打点的不是车马,而是杀手吧!”
“本官此行,往返都是得了圣命的,若是有遭不测,岂不是最容易怀疑到最‘热心肠’的人身上?”
“可不是吗?”程公公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老奴怎么就把陆大人你预先安插在兵部的那一群‘采风寨’的好汉们给忘了呢?怕是不等你开口,那边也能事先把车马粮草都给你备齐全了!”
我有意埋下伏笔道:“程公公你最好少惹那些好汉,免得掉进本官‘安排’好了的陷阱里,不得抽身。”
“陆大人走好,不送!”
那宦官不等我转身,就自己先一步往回走了。
得兵部的车马和数员官兵拨给的相助,我整装待发。
与智积禅师和小师弟,张继和高天威告别以后,我就在这个尾冬的飘雪天气中启了程。
不提路上艰辛,到达江南以后,我先带那几名随行的官兵去了“悦来酒楼”做安顿,才只身去往茶庐。
远远看见那棵高过茶庐围墙的桂花树时,我心中就觉得亲切,正从腰带间掏出钥匙,想要加快步子上前打开门锁之时,有一个我不认识、也不曾认识的男子冲上前来。
他指着我大骂:
“陆羽,你写《茶经》的居心是什么?想要天子多征收一笔茶税吗?这般凶狠地向百姓榨取钱财,你就是朝廷的走狗!”
若我很绝,若我身边有官兵在,完全可以当场治他一个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之罪,只是我觉得累,长途跋涉的辛劳之感让我没有力气去费口舌与他争论。
怎料他骂得更凶起来:
“你这只朝廷走狗还有没有良心?陈家老爷可是为心地善良的茶商,经他之手的茶叶,质量一向好、价格一向公道,日后要是因为你的《茶经》问世而被迫涨价,可是他所愿?可是百姓所愿?你为一己私利,置陈家老爷的大恩大德于不顾,简直是狼心狗肺!”
我把钥匙放回腰带中,然后触摸到了圣上托我交给陈老爷的羊脂玉扳指,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