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娘又羞又愧,脸涨得?通红,眼?中含泪,一双儿女茗书、茗世?左右搀扶她,也是不断擦眼?泪。
诸人?扫视过来的目光有谴责、惊讶、责备、鄙夷,蔡诏难堪得?舔舔嘴唇,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为难这么?一会儿就能彻底改姓氏过来,也算是值当了。
谁知他想要的解脱并未很快到来,宓凤娘又开口了:“只不过当初入赘时蔡诏给我爹娘磕头认祖归宗过,如今既然要走,也要给我爹娘牌位前磕头,还要给列祖列宗牌位磕头认罪。才?算是有始有终。”
“啊?”蔡诏抬起头来,难掩脸上的错愕惊讶。
怪不得?宓凤娘将地点定在了祠堂门口,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如今可是师爷,以后说不定还会随着县太爷的擢升做幕僚什么?的,这当众磕头赔罪,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被政敌笑话、被上司摇头、被晚辈们鄙夷、被同乡们指指点点……
一想到那场景,蔡诏额头上青筋剧烈跳动起来,一阵阵头痛。他立刻张嘴抗议,老?着脸赔笑道:“大姐,我也算是出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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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赔笑,说着服软的话,语言里却暗藏玄机:出仕、官场,意在让那些里正村长之流好好掂量掂量要不要替宓凤娘说话。
果然说完后村长欲言又止,最后闭住嘴不说话了。
宓凤娘可不会让他得?逞:“过河拆桥,便是官司打到御前我宓家也有的是道理。”
她意味深长看了蔡诏一眼?:“说实话,依照我现在手段,还真能把官司打到御前。”
好大的口气!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这句。可很快就想起来宓凤娘在外吹嘘跟长公?主私交甚笃,就连太尉家女儿的婚事都是她做的媒,还真有这个可能。
蔡诏也想到了,面色有点不好看,但一想只要今天处理得?当双方还是亲戚关系他还能从中谋利,便继续赔笑:“大姐好说好说,我们到底还是亲人?,哪里就闹到那么?大?”
“知道就好。”宓凤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再说妹夫不过是个官老?爷跟前听差跑腿的,哪里用得?着入仕这么?大的字眼??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否则传出去让别人?笑话县太爷御下不严,县太爷一怒之下革了你的跑腿一职,那可怎么?办?”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蔡诏脸色骤变,原本想装出的笑容此时迅速消失,他抬头看了宓凤娘一眼?。
宓凤娘并未躲闪,反而意味深长继续盯着他看。
蔡诏确认了自己没会错意:她就是想威胁!
愤怒如火山爆发让蔡诏顿时脸涨得?通红,气冲脑门就要发作:今天他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最后关口停下来了,宓凤娘没说错:她若是撕破了脸皮抖落出此事大闹,县太爷为了名声自然会舍弃他。
蔡诏不过会体察上意、会帮县太爷揽财,才?侥幸做了师爷,又不是靠真才?实学,而且也不是科举出身?,一切全凭借县太爷一句话。
“孰轻孰重,妹夫要分清楚了。”一直沉默的叶大富忽得?开口。
蔡诏狠狠瞪了叶大富一眼:这些天同吃同玩,还一起贩卖古董,怎得?那交情都喂狗了?
叶大富很坦然冲他一笑,似乎猜到他肚子里在骂什么?:“妹夫,凡事大不过我浑家去。”
蔡诏只好压住肚子里的谩骂,老?老?实实掀起下摆,认命般一扬头进?了宓家祠堂,在宓家父母牌位下跪下,
眼?看着宓凤娘勒令蔡诏全家跪着磕头,蔡诏父母哪里能忍,探头就要说话,刚一抬头,就被宓凤娘骂了回去:“今日谁敢拦着,我定然叫他一并磕头!否则我天天去那家门口不重样的骂十天十夜。”
蔡家父母缩回脖子,宓凤娘骂人?的功力他们也略有耳闻,她说能骂人?不重样,那就真能做到。
后面妻子儿女也跟在后面进?了祠堂。
宓凤娘神色肃穆,净手拈香祷念,这才?开口:“列祖列宗见证,族老?里正明鉴,父老?乡亲佐证,这蔡诏先骗后悔,自此逐出我家家门,以正门户。今日孩儿先让他们与祖宗们磕头赔罪。”
说完后眼?看着他们磕了头。
蔡诏听这话说得?很不像样,原想起来掰扯,但鸾娘扯了扯他衣袖,又跪下拼命磕头,同时放声大哭,让蔡诏半点心思都无,只好老?老?实实也跟着磕了头。
几人?磕完头,宓凤娘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胸中块垒尽消:“自此我宓家鸾娘权当出嫁女,蔡诏自此再无我宓家祖宗保佑,无我宓家宗族护佑。”
蔡诏心里打了个忽:自己做小吏莫非是宓家祖宗保佑的结果?但转念一想,全靠自己能力,与宓家祖宗何干?要不然怎么?不见祖宗保佑宓家其?他人?做官?便又心安理得?坦然起来。
眼?看着蔡诏几人?打算起身?,宓凤娘又喝令一声:“慢着。”
“又要作甚?”蔡诏不耐烦抬起头,“大姐我全是看亲戚情分,你莫要蹬鼻子上脸。”
“那倒不是。”叶盏在旁边接话,"今日我娘叫你来,一是理清入赘之事,二是要算账。"
是了,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