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侧翻马车处,仅有顾姈与裴渡两个人。
感知到那道炽热目光落在身上,她不太自在地垂头,盯着脚上的绣鞋看了一阵。
气氛沉寂,忽而想起裴渡的斗笠还在她手上,抬起头,将斗笠递给他,“今日多谢六皇子相救。”
哪知裴渡冷哼一声,拿过斗笠戴上,幽幽道:“还以为顾小姐被贼人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呢。”
“……”不过是道谢道晚了些,不至于这么说她吧。
没等她再开口,小道上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除了镇抚司的缇骑,还有一个算是熟悉的面孔——三皇子裴韫。
再看三皇子身上的伤口,顾姈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官道被巨树拦路,绕路又遇上劫匪,这些恐怕不是巧合,是她太倒霉,才撞上了刺杀三皇子的贼人。
据她所知,上一世三皇子属于裴渡阵营。二皇子丧心病狂,为了皇位都能造反,弑兄这等龌龊事,自然也干得出来。
“我当是谁呢,能让六弟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原来是顾小姐呀。”裴韫笑容可掬,语气温和。
顾姈没有深思裴韫话语中的深意,屈膝行礼:“参见三皇子。”
裴渡眉头一紧:“三哥身上的伤无碍了?竟有闲心关心别人。”
“咳咳……还好,暂时死不了。”
顾姈略略扫了眼,除了镇抚司缇骑,都是些伤残人士,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供她乘坐,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六皇子,我们要如何回去?”
她望着人人畏惧的北镇抚使,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声音不大不小,有眼力的缇骑听见后,立马让出一匹马来。
裴渡牵着那匹马,淡淡看了她一眼:“上马。”
周围无数双眼睛看着,顾姈嗫嚅道:“可这就一匹马,我若骑了这匹马,你怎么办?我和你总不能……总不能共骑而行。”
倒不是顾姈介意,危难之际,他俩也共骑过,只是情况不同,现下有这么多外人在,他们若共骑而行,传出去怕是对他有影响。
裴渡语气淡漠:“那顾小姐是想让我做你的马夫?”
“……”天地良心,顾姈可没想这么想。
“上马。”裴渡重复一遍,语气不容置喙,连眸光都暗了几分。
裴韫咂了咂舌,六弟果真是不解风情。
顾姈因他的不耐而微微蹙眉。
上一世的裴渡冷漠寡言,行事狠厉,但在她面前还算有耐心,从未发过脾气。只有这一刻,她才清楚明白,为何旁人都那么怕他。
她并不会骑马,翻身上马的动作稍显笨拙,刚坐端正,身下的红马忽然动了动,吓得她赶忙拉住缰绳,险些摔下去,还好裴渡及时伸手扶住她的腰。
待她坐稳后,裴渡直接抬腿踩上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顾姈一时没反应过来。
带着湿寒之气的身躯贴上她的后背,虽没贴紧,但也足够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