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咏刚老了,任东杰越来越不像小时候一样怕他,此时见父亲发怒,不让反而冷笑:“阿爸,你大人大量,能够原谅她,不嫌她龌龊,那么你就与她复婚呀?”
“嗡!”任咏刚感觉耳朵与头脑一阵轰鸣,竟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可眼见儿子要当面把门关起来,任咏刚急着将两只塑料袋并在一只手里拎着,伸出另一手去挡门。
任东杰因为赌气,一时收力不住,让门与门框生生夹住了任咏刚的手指。
“啊哟!”任咏刚痛呼一声,扔了手中的拎袋,捂着手就弯下了腰。
任东杰这才慌了,急忙拉大门,把父亲扶到屋内,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踢着、踩着父亲放下的拎袋。
郑亚娟听到动静,也从卧室急忙走到客厅,查看任咏刚的伤情,为他拿来冰袋止疼,又去寻找止疼散瘀的药油。
“他的手臂都快化脓啦!”拿着冰袋敷了一会儿,任咏刚感觉麻木的手指痛感减低,看着拿来一药箱膏药的郑亚娟,“你阿爷的手臂烫伤了,你怎么不天天帮他上个药呀?”
郑亚娟一边为他擦药油,一边不屑地说:“阿爷又不是为我们做走油肉烫伤的,是给两个小阿叔做的。我问阿爷,他说两个小爷叔问也问没过几句!”
任咏刚不禁心寒,提醒儿子与儿媳:“郑阿公可是把养老的房子都公证给你们两个小的啦,你们平时也应该多关心他一点呀!”
停了手中上药油的动作,郑亚娟回怼:“他公证倒是做了,可是房产证不是又从我这里拿回去了吗?动不动就朝浦西两个小儿子那里跑,啥晓得他安的什么心思?没准会改了公证给另两个儿子呢!不过是为自己养老,脚踏几只船。”
任咏刚忘了放下手中冰袋,只感觉那股冰冷从手中一直浸透到心里。
此时,任东杰忘关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这是啥人丢了这么好的蔬菜与水果啊?青菜都散在了楼梯上,桔子踏得稀烂?”
任咏刚不愿在自己被儿子占用的房子里坐下去,站起来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句话:“东杰、亚娟,你们俩原来都是巴不得有亲人多关心的人,现在反而是身在福中不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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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申,你怎么了,接爸妈回来以后一直不开心?”
晚上十一点,加了近五小时班的季存带着一身疲累回到家,看到念申披衣坐在已睡熟的迪迪身边,面带不快,没有像往日那样,匆匆起床,给他去热牛奶。
“又为迪迪吃饭的事,和爸妈争起来了?”季存想到近两年,妻子因为迪迪健康饮食的问题,就孩子早餐、零食与冷饮提出问题与岳父母发生的几次争执,猜测。
“你说,我外公外婆怎么能这样不知感激、不惜福呢?”念申见到丈夫回来,吐出憋闷了已久的话,“我提醒妈妈,她还认为无所谓,说我爸爸是小辈,被讲几句也不算啥!她到底是当我爸爸的老伴重要还是当外公外婆的女儿重要?”
“到底怎么一回事?”季存听见这个,只能暂时不顾换衣,在床边坐下,握住念申的手,“爸爸不是一直跟着妈妈,照顾外公外婆挺殷勤的吗?”
“就是讲呀!”念申见丈夫也认同父亲的付出,更加气愤了,“就因为我爸爸做事被动、木讷了一点,几个放菜的碗盏在冰箱没放好,我外公就一点不顾他的面子,批评他,还让他不要再登门了!”
“这样呀!”季存想到任家旺的脾气,再想到岳父为人处世的风格,倒真不怀疑妻子在夸大其词,“呵呵,你外公大概就是气话,就像我妈生气时,也常说不让我们回家乡,可哪次回去,不是好菜热饭等着我们进门?”
“就知道护着你妈!”念申想起婆婆每次闹脾气,总说不让他们一家三口再去家乡,更加生气,“都是不知道惜福的!别人发愁没人孝敬,他们倒好,被孝敬着还嫌弃,还动不动欺负人!”
季存被妻子的孩子气逗乐,站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开解:“还说你外公呢,也不想想你自己怎么做的?”
“我怎么了?我对爸妈好着呢!”念申不满地把准备好的睡衣掷进季存怀里。
“咳,咳咳!”季存清了两下有点肿疼的嗓子,“也不知道是谁吧?这几个月因为爸妈给孩子多吃了几根冷饮,又吃了两次薯条与炸鸡翅,就和爸妈争得不可开交,还放着爸妈做好的饭菜不吃,硬拉着还没吃饭的孩子一起饿了肚子回家的?这个人好像也不太惜福哦?”
“……”念申语结,“你,你,你你提这些干什么?我,我第二天不是又带迪迪回爸妈家去吃饭了?还带了很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