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徵一听,知道没戏,索性也不装了,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他这个姐夫看似好说话,其实主意特别大。不熟悉他的人说他吃软不吃硬,其实这个人软硬不吃。一定他的心意定了,谁说都不听。在家的时候,连爹娘都让他三分,更不要说如今在雍京他的一亩三分地,自己只有被管教的份儿,根本翻不过身来。
赵毓去看赵格非,结果她不在自己的蘅芜汀兰院,而是在藏书阁。
“姑娘这么努力读书,要是有一天蟾宫折桂去了,可千万别忘了你老爹我呀。”
赵格非看见他爹给她端过来甜汤,只说了一句,“亲爹,书房重地,不允许吃喝。”
赵毓坐在她身边,自己开始吃,这是新鲜的莲子加了冰糖炖的汤水,随后放在冰窖中镇着,喝着清凉消暑。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做,你得在你表叔这里住几天。”
“嗯。”赵格非点头,“舅舅上次旁敲侧击问我,知不知道您同侯爷是什么关系。”
“哦。”
“我说,不知道。”
“其实,也没必要骗他,我只是懒得说。”
“可是亲爹,舅舅告诉我一件事。”
“啥?”
“舅说,先帝年间宠冠诸王的皇长子祈王就是宁淮侯的表弟。当年祈王被褫夺王爵还连累了崔侯,后来崔侯有了军功这才翻了身。现在比之前权势还炽。”
赵毓,“……”
赵格非,“然后,我舅还说,宁淮侯就只有这么一个表弟。”
赵毓,“……”
他的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赵格非则说,“亲爹,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知道。”
赵毓,“这件事吧,其实,……”
赵格非,“昨天我拜托崔侯带我去过一趟祈王府,我们进不去,就在外面看,它现在还被封着,但是王府并不破败,想必有人经常打扫维护,只是没有新的主人,也似乎不可能有新主人。因为王府上面甚至还挂着匾额,是黑色檀木的底子,上面是黄金化水浇筑的三个大字——祈王府。”
这些,赵毓都不知道。
十四年前,先帝下旨褫夺他的王爵,查抄王府,他跪在地上,看着禁卫军将王府匾额拿下,看着他家中那些东西被封入十尺的大木箱里面,一个一个的向外抬。王府外的一条街上堵满了人,他就跪在王府正门外,磕头谢恩,脑门都是青的,显得异常虔诚。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就连他住在北城他都不曾再回去过那条街。
因为,他也的确回不去了。
“亲爹,如果在雍京住的很不开心,那我们就走吧。回云中,回冉庄或者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父女两个人。我娘临终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您,我不能让她不安。”
赵毓乐了,“真是好闺女,老爹心领。不过呢,在你成年之前,还是由你老爹我照顾你吧。”
他拍了拍赵格非的头。
“这些天我在雍京住的不开心是因为最近遇到一个王八蛋还有其他一些之前认识的人。我没跟你说,是因为这是我自己惹的冤孽,我得自己扛。至于之前那些事儿吧,……,闺女,你想当郡主吗?”
赵格非摇头,“不想。”
赵毓,“你想当,我也没辙。”
赵格非,“……”
赵毓笑着说,“因为我的确不是先帝骨血。”
赵格非,“亲爹,……”
赵毓,“不过有个词我觉得挺新鲜的,宠冠诸王,你舅真这么说的?”
赵格非点头,“嗯。”
赵毓自己咂摸这个词,越想越……有些想念他老爹了,虽然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从一睁眼到后来,父亲只有这个一个,就是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