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她弄醒,好好教训一顿。
他从床上站起来,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药膏。
解开她衣服的纽扣,长指轻薄细心地帮她把药膏涂抹上去,说到底,这些触目惊心的红肿,还有那些斑驳的吻痕,都是因他而起……
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别跟她计较。
站在与她同样的高度与她相处?他恐怕真的很难做到。
他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指窝凉丝丝的,在她嫩滑的肌肤紧贴着打转。
皮肤的灼痛感得到舒缓,她在睡梦中舒服地嘤咛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双手伸出,像是找个安全的依靠,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脑瓜枕到了他的大腿上,一口贝齿磨叽了几声,眉宇间的忧虑全散了开去。
她睡得更熟了。
浑身伤成这样,她都能睡得如此安稳,可想而知她到底有多累。
“原谅你这次,下次再敢折腾成这样,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好好睡吧。”
梦里,有人温柔地轻抚她疼痛的伤口,这凉丝丝舒服的感觉,真像初来乍到的某个晚上,有人在她被砸裂的鼻骨上轻轻按摩一样的感觉。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搂紧手里的“抱枕”,甜甜地睡了过去。
她在他的怀里醒来。
揉了揉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把她抱在怀里安静入眠的人是霍连城。
难道昨天的争执和吵闹,只是一场梦?
她仰起脸起偷看他,额头抵到他下巴上的细细的胡渣,痒痒的感觉很好玩,她调皮地用额头摩搓几下他的下巴,忽然想起他和薜芊芊缠绵的画面,她笑容收起,嘴巴嘟起,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
昨天的事不是一场梦,她身上的伤痕就可以证明一切,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她轻轻推开他,怕把他吵醒一大早便被秋后算账。
“你要去哪里?”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准备溜下床的方可晴顿住了动作,该怎么面对他?像昨天一样张牙舞爪,还是把伤心和气愤都吞到肚子里,以笑示好?
这一次,她做不到以笑示好。
“我……睡醒了,想出去走走。”
身后是他爬起床的动静:“好,我陪你。”
清晨的露霜结满枝头,帝豪苑内没有了一点绿意,深长的寒冬,似乎要永远这样延续下去。
最近没有下雪,气温却仍然很低,对于方可晴来说,在户外多呆一会儿都是煎熬。
他把她包得严严密密的,还帮她戴上了帽子,口罩,手套和耳套,这样全副武装,才愿意让她出门。
她随口一说,他却从暖床高枕里起来,陪她出来一起吃西北风。
雪地靴踏在苑里的鹅卵石上,方可晴现在才知道,原来顺着两旁栽种着柳树的鹅卵小石走过去,有一个小湖,冬天里万物萧条,湖里的浮萍都枯萎了。
两个人走了一路,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东瞄西瞄地,边感叹帝豪苑的内有乾坤,边想着他到底想干嘛?
他们第一次一起走那么长的路。
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西院,若桐告诉过她,西院是客人住的地方,不过帝豪苑里向来没有什么客人,这里形同虚设。
“如果你不想见到她,可以把她搬来西院。”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方可晴停住了脚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是指薜芊芊吧。
他主动让步,她却不领他的情。
“所以,霍总裁是打算今晚宿在东院,明晚宿在西院吗?”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吗?凭什么他可以左拥右抱?她哪怕是他拿来利用的工具,也是有底线的。
只要提起薜芊芊,她就变成一只刺猬,说话尖锐毫不留情。
霍连城转身,向她走近,伸出长臂抓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正视:“你听着,我只说一次,那晚的事情,只是个误会,是薜芊芊的一个计谋,我中了她的迷药,睡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用如此真诚的眼神面对她,温柔而耐心。
方可晴楞住,真相竟然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她为了这个误会,几乎想要偷偷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