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刘长卿也不对那些人客气,直接就道:
“官府是个讲理的地方,刘某正好跟当地县令谷保维谷大人有私交,相信报案衙门之后,他也会忘却私交按照《唐律》来秉公办理此案。”
妇人乙第一个怕了,对那倚老卖老的老者道:“谷保维可是有名的清官,断家务事最是公正,我们没有胜算啊!”
那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前的俊才一番,恍然大悟道:“听说谷保维最敬佩一刘姓的正直官僚,名叫刘长卿,难不成就是你?”
刘长卿凛然道:“正是本官!”
“哎呀兰侄女,你说你嫁了这么一个好郎君怎么就不早说呢?”妇人甲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谝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家里家外的和气,倒成了我们这些人不顾及情分了。”
李季兰冷眼瞧着那些人,不发一语。
刘长卿环指了屋子半周,正义道:“这个宅邸里面的一切,全都是李英敏打下来的江山,有你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什么事?你们不讲人情,想要夺取钱财不算,还妄图把这个宅邸搞的七零八落,还有脸说出‘情分’二字吗?”
妇人甲羞愧地低下了头,想到以前李英敏对这些远方亲戚的好,再对比自己如今的姿态与口舌,就恨不得挖个地洞出来往里钻。
刘长卿往中轴线尽头的里屋一拜,然后转身对那些人道:“你们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进去给李英敏上柱香,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那老者道:“我们与李英敏只算是李家一脉相传的亲宗关系,可不能跟‘至亲’二字画上等号。因此这上香之事就免了,以后,我等也不会再来。”
“赶紧走!”刘长卿指向大门出口,“能走多远走多远,这里也不欢迎你们再来!”
“长卿,多谢你。”李季兰感激道。
“李姑娘,我只愿让你相信,这次陪你回老家的是我而不是陆羽,是对的。”
“嗯,我相信。”
“李姑娘你放心,那些亲戚不敢再来了。”
刘长卿走出几步,关上了李家的大门,回来后道:“人都是相信这个道理的:‘生不入官府,死不下地狱。’那些乌合之众自身理亏不说,更是怕谷保维谷大人的审与罚,所以才不敢继续来你家耗下去。”
李季兰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问:“不过话说回来,长卿你真的跟县令谷保维有私交吗?”
“假的。”刘长卿道,“我没见过这位谷大人,只是钱起最擅长接触官僚与宴会应酬之事,我从他的一首饯别诗里面知道了竟陵县令姓甚名谁而已。”
“原是如此。”
李季兰明白之后,就带着刘长卿往里屋走。
里屋安静的出奇,这反而叫李季兰害怕。
她甚至是想,会不会自己晚来一步,母亲和兄长受不了那些亲戚的欺压,已在天井或是房间之中自尽而亡。
刘长卿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莫要往坏处想,也许你的母亲与兄长只是躲在了暗道里,暂时避免与人接触罢了。”
李季兰想起来了,“这么说来,父亲确实告诉过我,这座宅子有一处地下室,里面常备干粮与饮用水,可做应急之用。地下室的入口,应该是在厨房的米缸底下。”
于是,她就带刘长卿来到厨房,入内,果然看见了米缸被挪动过的痕迹。
二人合力把米缸完全移开之后,发现仅凭肉眼看,这地面与整体并无不同,但是用指关节去敲,却能听见不一样的响声。
李季兰好一阵摸索,才在米缸原位的后面的墙壁下发现了一个四方形的空米斗,将那米斗一旋转,地面的砖块立刻就发生了移位。
二人顺着地下阶梯往里走,因为没有事先准备烛火,只能凭感觉小心地摸着墙壁前进。
终于,渐走渐深之后,看见了一束微光,也闻到了一阵饭食的气味。
李季兰近前一看,眼前相对而坐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和兄长。
她热泪盈眶,颤声道:“娘亲,哥哥,兰儿回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章氏与女儿久别重逢,两人相拥而哭。
李季铭也擦了把眼泪,询问与妹妹同来的俊才是谁。得知对方叫“刘长卿”之后,直道:“五言长城刘长卿,久仰大名!”
“娘亲,哥哥,我们出去说话。”李季兰扶起了母亲,“多亏了长卿相助,已经不会在我们家遭受那些亲戚的刁难了。”
章氏见刘长卿一表人才,与自己的女儿般配得很,就问:“这位俊才可是兰儿你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