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陈翰笙差人来打个招呼后,便会来林家铺子吃饭。像第一次那样的正式请帖早就成了无用之物。
看来,她有必要再寄去一封请帖了。
当晚,林织叶就起草了一封请帖,邀请陈翰笙一同来用餐,并差人送到了县令府上。
回信在三日后才被送了过来,笔锋端正且工整,透着江南墨香的淡雅:
自从上一次叨扰贵府以来,时日虽短,却如隔了一重山水。贵府的盛情,本是难以拒绝,然近日公务缠身,实在是身不由己。县衙中案牍堆积如山,每日处理之事繁多,真诚希望林姑娘见谅。
倘若日后尘埃落定,我必定择日登门拜访,以表达我的谢意和欢喜。还望林姑娘以及尊府诸位,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看到这封彬彬有礼的回信,林织叶意识到,这俩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对于陈瀚笙的品格,林织叶是十分满意的,虽然外貌上她认为不及云渝,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配得上织秋姐的好男人。
这样一个好男人,岂能眼睁睁看着织秋姐错过?
看来她必须要和林织秋谈一谈了。
林织叶手捧着那封书信,墨香尚未散尽,步履轻移,终于在后院找到了林织秋。她看着林织秋在花影斑驳中沉默地凝视着鱼池中的锦鲤,像是在寻觅着心底的某个答案。
“大姐。”林织叶轻声唤起,手中的信笺轻轻摇曳。
林织秋回过神来,淡然一笑,“二妹,找到我有何事?”
“是陈大人的回信。”林织叶边说边走近,将信递给她。
“你给他写信了?”林织秋接过信,指尖轻触那墨迹,似乎还试图触摸那字里行间的温度。
林织秋不识字,林织叶便告诉了她书信的内容。尽管林织秋力求平静,但眉间的一丝愁绪还是未能逃过林织叶的眼睛。
“你是想说……”林织秋话未说完便已知晓妹妹的用意。
“织秋姐,在我看来,陈瀚笙他确实有意于你。”林织叶斟酌着每一个字,“他之所以退步,我想……或许是因为你的犹豫。”
林织秋微微颔首,双手无意识地抚摩着那信纸,“我……不是犹豫,而是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又如何?爱情本就跨越山海,何况现在只是身份之别?你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的幸福吗?”
林织秋深吸一口气,望向那漫天的星辰,“我自然是想过,但那是一个不该有的奢望。陈公子他……他是县令,而我呢?论出身,我出身贫寒。论外貌,我并非倾城,且岁数也不小。论学识,我更是一无是处。既是麻雀,怎能舞翩跹于云端?”
林织叶紧握住姐姐的手,“你温柔贤惠,性格稳重,内心善良,又作得一手好刺绣。他岂会看不出来?他若有心,身份之别又算得了什么?”
林织秋淡然一笑,“我的好妹妹呀,自父亲离世后,生活不易且坎坷,我早已学会看清现实,而不是作黄粱美梦。勿再提此事,我心已决。”
林织叶知道林织秋虽然性格温和,但一旦作了决定,便是铁石心肠,无法动摇。
门不当户不对这件事,放到现代社会也不一定有好结局。这么想来,也不奇怪身在古代的林织秋会如此悲观了。
两姐妹并肩坐着,没有再言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静默中更加清晰。
最终,林织叶轻轻地起身,留下林织秋一人面对着暮色,和她内心中那份未了的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