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血肉模糊,所幸没伤到骨头。
谢聿辞衬衣上的血已经干了,他坐在那一言不发,整个人笼着一层冷肃的感觉。
程笙默默看着他,也没说话。
来急诊科之前她回房间看了小彧礼,小家伙浑然不知自己睡觉的两个小时里发生了多么险象环生的事,醒来喝了100毫升的奶,拉了一泡尿,然后玩了会儿又睡了。
月嫂告诉她,她带小彧礼洗完澡后,护理室突然有人说孩子丢了,乱成一团,丢了孩子的两夫妻不让任何人走,哭闹着要一个个确认孩子才让走,她和保镖给夫妻确认后怕再生别的风波,着急忙慌回来,所以都没听到电话。
处理完伤口,谢聿辞似才回神,起身:“走吧。”
程笙跟着他出去,快走到电梯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有事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谢聿辞迈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的时候才沉沉叹出一口气:“我从头到尾都错了。”
他说了这句便没再说其他的话,但程笙懂他的意思。
他内心很复杂。
谢聿辞一直觉得救命之恩意义重大,所以对于沈家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尽量满足。
可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恶。
就像圈养的狼,一直投喂,如果你停止,狼便会反攻,狼贪婪地觉得一切都是你应该要付出的。
人心就是如此,永远不要拿你的善去衡量别人,这个世界的恶超乎很多人想象。
回到房间,谢聿辞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配合民警做了笔录,后续交给律师处理。
高楼坠人的事在医院引起不小的轰动,病患医生护士闲下来都会聊上几句。
谢聿辞从房间出来,去了一趟被抱错孩子的夫妻那里,回来的时候,程笙还没睡,坐在客厅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程笙抬头:“他们情绪怎么样?安抚下来了吗?”
谢聿辞在她身边坐下:“说来也巧,那个孩子爸爸的公司是澜盛分公司的一个下游合作商,这事他们确实受了无妄之灾,我承诺在公司资源上给予补偿,两夫妻没说什么了。”
“那就好。”程笙抱着抱枕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谢聿辞的距离。
谢聿辞眸光微动,他何尝不知道程笙这是什么意思,明天就出月子了,她这会儿还不睡,明显是等着有话跟他说。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谢聿辞,我有话跟你说。”
“嘶……”
谢聿辞眉心一皱,痛苦捂住手臂:“伤口好痛,应该是麻药消了。”
程笙是看着他缝针的,那画面光看都觉得疼,她扔了抱枕起身:“我去叫医生。”
“不用。”谢聿辞拉住她,表情无辜得像只可怜大狗狗,“你陪着我,伤口就没那么痛了。”
程笙无语:“我又不是镇痛棒。”
她不是镇痛棒,但她比镇痛棒更有效果。
程笙被他拉下去,觉得坐太近了,干脆坐到另一边沙发:“谢聿辞……”
谢聿辞打断她:“我来之前去过医生办公室,医生给我检查了旧伤。”
“旧伤被扯到了?”她拧眉。
“多少有点影响,外伤还好,主要是内伤,本来就在休养今天又来这么一下。”
谢聿辞边说边用余光观察程笙的表情,适时叹一口气:“医生说内脏的损伤不是开玩笑,不能因为看不见就大意。医生让我注意休息,不能受刺激,这样才能快点把身体养好。”
程笙:“……”
她要说的话堵在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