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谢兆麟与往常是有区别的,今日的他格外温柔,他的变化,在苏云姑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察觉了,所以她才会觉得心中欢喜。
“桑吉,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背我的男子,第一个是我爹。”
谢兆麟以为她这是感动的了,“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常背你便是。”
苏云姑听后,眼圈一瞬间就红了起来,她素日没这般矫情的,但是她也不知怎么,今日的情绪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她也是极不喜欢这样的。
她没有再接他的话,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而是安静的把脸趴在他的狐皮软裘上。
谢兆麟以为她是犯了困,又怕她睡着给冻着,只能挑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戏文之类的,逗她发笑。
苏云姑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不知觉泪便淌了出来,但是她不敢动,怕他发觉她的异常。
谢兆麟人其实挺好的,至少她看到的那一面,一直是好的。
可是啊,可是。
苏云姑没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想的太多,哭的更加厉害。
两人回到草堂时,郢吉正好要去寻他们,见到苏云姑是被自家大人背回来的,心中虽能理解,却也是忍不住的惊愕,大人对苏三姑娘是不是偏爱过分了些。
但是他可不敢问,也乐的不问。
草堂表面上看着是简朴的,看着虽没有城中的建筑华丽,却能给人别样的安心与欣喜。
推开门,屋中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儿,甜中带苦,轻轻淡淡的,不经意能闻到,若是可以去追,却又散的干净,
屋里的摆设果真也都是朴素的,与首辅府是截然不同的装饰,甚至这里就没有装饰。
火炉里旁放着几束干草红梅,刚刚闻到的味道应就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苏云姑确实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谢兆麟到哪都是奢华而有格调的,他人也金贵,应是受不来这些的。
但是在看眼前的人,已经解下外边的披风,露出一身紫色华袍,停转间,身上的衣服还泛着流光,凳子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他坐下时,已经与屋子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牵强。
苏云姑这才意识到,所谓雅兴,大约就是这般。
两人坐下用了午膳,饭后,苏云姑闲来无事,竟在这屋中翻到了一副棋,她本不喜欢玩这些东西,但是上午她着实有些累着了,又加上外边冷风直吹,自然没这烧的热烘烘的屋中自在。
但是在这屋里呆的久了,也是无聊的很,只能找这么个玩意儿消磨时光了。
谢兆麟是极喜欢下棋的,但是竟不知这棋友已经困顿的倦倦欲睡,一局还没下完,对面的人已经支着下巴,合上了眼。
他看着苏云姑难得睡得娇憨之态,也没了怪她的心思,只得无奈的扔下棋子,把人轻轻抱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又小心为她盖上被褥。
屋中一片安静,他甚至可以听到苏云姑睡得沉重的呼吸声,他不由坐到一旁,就静静看着她,就觉得新鲜的很。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可以过上这样一天像人一样的日子,这几年,他有过许多次情绪的大起大落,他以为这对他来说,就已经够惊奇的了,但是没想到,他竟还能用有这样的平静。
这种感觉,让他贪恋,但是更多的是让他害怕。
他怎么会生出害怕的心思,这未免有些太过荒谬了。
睡梦中的苏云姑不知是遇到了什么,突然就皱起了眉头。
谢兆麟不由打断了不受控制的思绪,伸手替她轻轻揉开眉心的愁结。
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些行为,丝毫不自知。
苏云姑醒来时,外边已经飘起了雪,她的兴致再提不起半分。
谢兆麟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披风,替她重新绑上,“云姑,回去了。”
苏云姑低头答应,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谢兆麟只以为她是还没回过神。
马车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马车的两边,她挑着窗帘看了眼外边飘起的雪,眼看着里苏侯府越来越近,她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
“桑吉。”
谢兆麟抬头,看着她,等着她说话,苏云姑发现,谢兆麟与人说话时,最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眸,这样会显得他很真诚。
这不是第一次发现,只是如今会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