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谢兆麟是个有秘密的人,就像此时,明明看不出他的情绪,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苍凉,那种感受,很复杂,让她忍不住的心疼。
冥冥中,总有一种声音告诉她,喜欢他,就不要伤害他。
想来也是可笑,自她重生以来,她眼看他,做的都是伤害别人之事,甚至伤害她之事,还从未见过伤他之事。
“你在笑什么?”
苏云姑摇头,“我也不知笑什么。”
屋中空坛渐渐多了起来,苏云姑突然觉得他这是在排忧,但是他连心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忧?
她见情况差不多了,出手夺了他的酒,“好了,喝多了伤身,不能再喝了。”
谢兆麟笑了笑,躺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桑吉,你……”
因着那笑或许随意,又过于轻贱,诺大的天地,仿佛此人喘口气,都是多余的。
苏云姑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她想安慰他,还有许多的话想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她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父亲说他,新政残害百姓,她没有辩驳,因着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事,从一开始,她都没觉得他是个好人。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这个眼里没有一丝光的人,她有些怪别人,该怪谁呢,谁夺了他眼里的光,她就怪谁吧。
她站起身,走至他身旁,缓缓蹲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是凉的,表情是凉的,眼睛也是灰暗的。
人人都说他是个疯子,她被绑架那日,她见过黎浅怕他的样子,也见过左思明用扇面遮着脸,骂他没心的样子。
可是如今见此状,她也是怕的,怕他随时弃了他毫无留恋的人间。
她不知为何生出这么多的直觉,可是她都是信的。
谢兆麟低头看着她,眼里没有笑,半眯着,唇色发白,很安静。
他抬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看着手上的湿意,认真问她,“你怎哭了?”
他好似醉的认不得她了,苏云姑哭的更厉害。
“桑吉。”
苏云姑说不出话,只喊着他的名字哭着,他笑了笑,道:“别哭,不值当,我是个死人。”
苏云姑握着他的手,想帮他捂热,但是怎么都热不了,她心中一片慌乱,无比后悔让喝这么多的酒。
“桑吉,你别这样,我害怕。”
谢兆麟歪头看了看她,动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便放弃了。
在他移开时,苏云姑忽的按着他的腿,借力站起来,咬住了他的唇。
她颤得厉害,泪也沾在了他的脸上。
许是谢兆麟觉得这种感觉太过新奇,把唇瓣抽出来,轻轻抿住她的唇瓣,又轻轻松开,一下下轻啄着。
苏云姑脑子轰然空成一片,甚至不知何时,已被他抱着坐在了他身上。
两人亲了好一阵儿,苏云姑有些羞怯,想躲进他怀里,不想谢兆麟又低头追了过来,让她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
许是他嘴里的酒太过浓烈,染的她也有些醉了,细白的手无力的勾着他的脖领,头上的珠钗被磨得掉了几支,乌黑松松的散着。
等发觉他的呼吸变重时,苏云姑心里有些怕了,忙忙手足无措的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谢兆麟抬眼看着她,见面前的女子头发散乱,红唇水润,微微肿着。
他一下便笑了,眼眸里染上一层浅浅的光,直直的看着她,笑的有些恶劣,像个稚子。
苏云姑看他这样,又羞又恼,整了整衣襟,那些珠钗都掉在了谢兆麟的身旁,她也不好去捡,只得拿下头上的其他发饰,挑了根最长的簪子,随便绾了个髻。
谢兆麟没见过女子绾发,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认真的瞧着,像是有心学习一般。
他这样,让苏云姑有气也发不出来,倒像是她轻薄了他!
要死要活,于她何干,她瞪了谢兆麟一眼,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