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车上下来时,众人纷纷双手合并,低头以表敬意。
苏明朗偷偷回头,看到下来的人时,眼眸一点点的睁大,这人长得也太俊美了些。
从前他只觉得他三叔是九天上的谪仙,如今看来,这位与他三叔有的一拼。
只是可惜,是个和尚,不然也定然是个受姑娘们追捧的翩翩公子。
他下来缓声对苏侯交代道:“苏三姑娘确实是同周姑娘一起到的寺里,期间一直在禅房参禅。”
苏云华不语,有什么好说的,从寂尘口中说出的话,没人不信。
可是她亲眼看着苏云姑从她母亲的屋子里出来的,这一切明明不是这样,为什么就没人信她?
她越想越觉得的喘不过气来,突然身子一弯,直接吐了好大一口血出来,哭着喃喃了声“母亲”,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寂尘看的悲从中来,又对苏侯说道:“死者为大,生者节哀。”
苏侯点头,这话是提醒苏侯,不要去查下去了,不管最后谁对谁错,都是对死者的不敬。
苏云姑重新上了马车,她心中无佛,寂尘肯为她出头,是她抄了一晚的经书求来的。
他心怀苍生,此时开口,她也能理解,也愿意退一步,此事暂不与苏云华计较。
毕竟苏云华桩桩件件的,欠的的多了,日后慢慢还。
招娣也被苏明朗带上了马车,黑漆漆的棺材,昏倒的人,马车摇摇晃晃的成排离去。
围着人也渐渐散去,三三两两小声议论着,街上又恢复了热闹,白柯色的地上,那滩猩红的血上,爬着三三两两的苍蝇,拼命的吮吸着腥臭的甜。
马车里,苏明朗还没等苏云姑开口问,便与她交代完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原来招娣之所以中途会出来,是因为苏明朗答应她,带她回苏侯府。
她父亲带她来京城,不是为了让她凑热闹,而是听说京城里的丫鬟卖的贵一些,他父亲想把她卖了,给她弟弟买肉吃。
那日她就该猜到,招娣招娣,可不就是招弟,能起这种名字,家里定然是重男轻女的。
苏云姑叹气,这也算是她们的缘分,她摸摸她的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苏侯府中,并没有这么安静。
贺氏离世,苏侯府上挂满了白幡,四处寂寂,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哭嚎。
苏云姑坐在窗前发呆,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悲哀。
赵姨娘离世时,苏侯府里可不像今日,就连下人都依旧该唠嗑唠嗑,与他们而言,不过是死了个人这么简单。
而如今,明明她大仇得报,却要乖乖为她的仇人穿一身孝衣守孝。
一阵凉风从支开的窗户吹进来,桌上放着的宣纸被风吹起,苏云姑拿着那张纸出神,她着实有些想不通,好好的字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是纸的问题,还是墨的问题?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或许能给她答案。
首辅府。
谢兆麟打开苏明朗白日里带来的信,看到信中的内容,拿着信的手停顿了两三秒。
郢吉把他的微动作收入眼底。
“大人,出了何事?”
谢兆麟把苏云姑的递给他,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眉毛。
“苏姑娘说的这莫不是复写纸?”
谢兆麟点头,看着郢吉,还没开口,郢吉知道他想问什么,忙开口解释道:“属下未曾听说过有人汇报侯府的买过复写纸一事。”
郢吉见谢兆麟一阵沉默,忙问道:“要不属下让人去查一查?”
谢兆麟点头。
窗户一动,谢兆麟不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听到动静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每次放着好好的门你不走,非要半夜跳窗,什么毛病?”
“那你让人拦着我,看能不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