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云恍惚间明白,上云京不是秣陵,仅凭男人的喜欢和追捧是不够的。
唯有让人畏惧,才能无人敢冒犯他。
“这件事很好解决。”萧风望垂眸望着他,一字一句,“我们成婚,就都解决了。”
谢枕云:“……”
“你不愿意?”萧风望道,“若你愿意,我自会以全部身家去谢府提亲,骁翎司与萧风望的所有,都归于你。”
“萧大人,我来上云京也不过几月时间……”心底的贪婪蠢蠢欲动,但他还是理智地侧目躲开了男人过分直白的目光,“我害怕。”
“不要害怕。”萧风望盯着他心虚的侧脸,发觉自己竟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眼前之人拥有着不见底的耐心,“我可以等你愿意,再去谢府提亲。”
“……”
谢枕云唇瓣动了动,突然间竟没将早已想好的虚伪之言说出口。
他甚至品尝到一点酸涩,属于萧风望的酸涩。
一个狼心狗肺满手鲜血惹人憎恶的男人,似乎真的将全身上下唯一一点真心都摆在了他面前,等他去摘取。
可他独自飘零太久,对于真心,汲汲营营,又望而生畏。真心终究只是他获取权势与便利的踏脚石。
玩弄人心时得意过了头,未曾想萧风望也会昏了头想和他天长地久,反而令他骑虎难下。
“待太庙祭祀结束,回上云京后再说好不好?”他分明拒绝,却又习惯给予男人一点若有似无的希望。
“好。”萧风望哑声道,“都听你的。”
。
“神色如此匆忙,谢小公子也没请过来喝茶,”甘露殿内,陈贵妃倚在榻边,不悦道,“你的差事如何办的?”
宫人低垂眉目,将方才发生之事阐述。
“这倒是奇了。”陈贵妃下首的太师椅上,女子一袭绛紫色宫裙,钗环叮当,神情戏谑又嘲弄,“如今竟还有人不给贵妃娘娘颜面了。”
“我倒是对这位谢小公子愈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不仅能让国子监那群见过大世面的公子们神魂颠倒,就连太子和指挥使都如此着迷。”
“哦,我倒是忘了,听闻贵妃娘娘的七殿下在断腿之前,也对谢小公子念念不忘,吵着闹着要人家做伴读呢。”
陈贵妃眸色微沉,指甲掐入肉里,皮笑肉不笑道:“若长公主的孩子还在,想必也会对这位谢公子另眼相待吧。”
长公主眉梢微挑,脸上笑意不变,并未有半分失去血亲的痛苦愤恨,漫不经心道:“那也只能怪他没这个福气见到正主。”
“不过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贵妃娘娘应该感同身受才是。”长公主意有所指地嗤笑一声,随即站起身,“罢了,今日娘娘请不来人,我也是白来一趟,就不多陪了。”
“明烛,把东西拿出来吧。”
长公主身侧,一直沉默伫立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将手中捧着的木盒递出。
宫人接过木盒,走上台阶恭敬地在贵妃面前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摆着一朵千年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