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张里等人陪同着新市长,在开发区内又看了两家企业,才结束了这次微服私访之行,按照领导的习惯,张里到这些企业里时,也不介绍周的身份,这些企业的负责人大都认识大名鼎鼎的张书记,所以相当客气,以为张里是主要中心,于是纷纷热情招待,相反,市长周则显得有些像是陪同的了。
一开始时,张里很不安,有意识地往周身边凑,努力想显出自己配角的身份,但是企业人家不懂,依旧是以他为主,不过,还好,由于他的主动避让,最后市长周也和张里地位一样了,两人同时听取人家的讲解和介绍。这样张里心才安了些。
结束返程时,市长周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才有些歉意地对张里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处理,看来请你吃饭的事只有改日了!
张里连忙道,没有没有,周市长您忙您忙,饭哪天都能吃,您就是太客气了!
其实他心里直犯嘀咕,中午一顿饭,就摞出了这么大一个事,上纲上线的,搞得张里头有些大,领导说这些话可以高瞻远瞩,其实真正犯难的是他们具体落实之人,说得那么轻松,可是事情是那么容易办的吗?
所以晚饭黄掉了,张里心下直喊巴不得呢!再吃下去,不知道这位学者型的市长还要说什么出来呢!张里心下轻舒了口气!
市长周随后和周长捷等人握了握手,才转身上车离去。
最后张里上车,一直把市长周送到开发区边缘才作罢,周长捷也早协调好了,开发区一路上的红绿灯口,看到二号车均是一路绿灯放行,路过岗位时,交警们无一例外的举手敬礼!
看着黑色的轿车快速远去,张里站在路边,周长捷也跑过来,两人抽上了烟,张里说,老周啊,今天辛苦你了!
老板,看你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周长捷嘿嘿一笑道,幸亏我们发现早,不然市长静悄悄的考察一圈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看看周长捷也面有得色,张里默然抽了口烟,叹了声道,唉,还真不如不发现的好!
嗯?周长捷见状,面上不由得一惊,刚刚的得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老板,怎么了?今天他来看的不都挺好的吗?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周长捷面色有些担心道,他看出来年轻的书记脸上有忧色。
噢,没事没事,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张里见状,连忙宽慰道,主要是我的事,又给我下任务了,很重,我有点犯愁啊!
噢,周长捷长舒了口气,见领导面上的忧色,他想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只好张了张嘴,还是把烟塞上了。不过,领导加任务,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他心里如是想。
张里索然无味的把手上的烟又抽了两口,皱着眉头,才一把丢掉,转身道,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身后周长捷连忙应声,站在路边看着轿车远去,然后才一丢烟头,也一头钻进车里离去。
自从市长周开发区悄然而行之后,在顺洁旧办公楼前的一番讲话,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张里的心中,没事时,总会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位新市长的高论,常常搅得张里有些失神,心里面有些烦闷不安。
平心而论,周市长的讲话的确是很高深,很有水平,是大家风范,这样的官员,有点能与所谓的栋梁之材的官吏所媲美,是能臣的一类,但是张里心烦的不是这些,他忧心的是,新市长一来,就把所谓的项州经济发展大计一股脑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旁人看来,张里真是运气好,走了一个处处吹胡子瞪眼甩脸色的市长,现在来一个青眼有加的新市长,不但有旧交,而且现在还委以重任!真可谓是大好喜事一件,受领导赏识,是仕途上人的梦寐以求的事,有领导赏识,才能有进步的可能,这是运气!求都求不来的!
但是张里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或是心情大畅,相反他郁闷得很。
那天的讲话,市长周琦峰明确地点出了,你张里是市委海书记的干将,把项州经济开发区搞得红红火火,为市委和海源面上赢得了无限荣光,那现在我来项州,也是老朋友了,你不能再只架一家的事了,也要架架市政府和我的事,换句话说,你有经济头脑,有能力,不能只为海书记一人所用,也要为我所有!
经过深思熟虑,张里感到市长周琦峰此举明显有强人所难之嫌,但是胜在光明正大,他说得很道理,有关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的政策吃得很透,用项州经济发展的大计这种纯工作的角度,来硬逼着张里向市政府靠拢,这是手段,是阳谋,一方面可以笼络能干事的下属,另一方面又加强了与海源一派的联系,恶意是没有的,但是官场手段却极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