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大事,但这日子,不是……”郑太太算着日子,自己家摆酒请客,和玉珍出嫁的日子,还差了半个多月呢,不管怎么说,张二老爷是赶得来的。
“娘,二舅舅肯定有事儿,您就不要再留了。”郑义明的话让郑太太笑了:“你说的是,你舅舅定是有事,那我也就不留了,来,我还给你做的新衣衫,你来瞧瞧。”
“这衣衫,一色的大红!”张二老爷已经瞧见了,在一边插嘴,郑太太瞪弟弟一样:“这成亲,当然是要穿红了。”
“罢了,罢了,这事儿,我也拗不过你。”张二老爷说着就往外走,郑义明急忙笑着道:“我出去送送舅舅。”
去吧去吧,郑太太只瞧着这衣衫在那欢喜,这日子啊,眼看着就越来越好过起来了,也就不用再去想别的了。
郑义明追着张二老爷出门,张二老爷上了马,就对郑义明道:“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晓得,就不用我多说了。”
“舅舅,我,”郑义明还在迟疑,张二老爷拍了下马:“我们做男子的,到了什么地方都有家,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有什么觉得对不起对得起的。”
郑义明常常听张二老爷这样说,但他心中想法却不是这样的,此时郑义明眼帘低垂,张二老爷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赶着马离开。
郑义明站在大门前,该回去了,该和自己的娘笑着说话,但为什么这脚步,却那样沉重。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郑义明不由皱眉询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爷,只怕是李家那位来了,在那和李东家吵架呢。”管家幸灾乐祸地说着,郑义明想到方才张二老爷说的话,郑义明不由苦笑一声,家外有家,到哪里都有家,但总是会引起一些纷争的。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说会救我的儿子,这会儿,我的儿子人事不知。”朱氏见到李东家,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着。
对朱氏来说,儿子是她一辈子的指望,而原先活蹦乱跳的儿子,这会儿虽然醒过来了,一只胳膊不能用了,还有腿上也有伤,就算能站起来,和原先也不一样了。
更不用说李二爷这会儿整个人萎靡不振,完全不像原先一样,朱氏真恨不得把李东家给杀了,好问问李东家到底怎么想的。
李东家被朱氏扯住衣襟在那追问,只觉得面子丢了个精光,却也要对朱氏温言软语:“你先松开我,这事儿,这事儿不是我不帮忙啊,我在牢里。”
“我晓得,是那个货的错,我这就去问她去。”说着朱氏就丢开李东家往外走,李东家晓得朱氏是要去寻李太太,这让李东家越发担心,这二人见到了,那就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于是李东家急忙要去拦朱氏,朱氏这回来,晓得要吵架,因此带了不少的人,还有朱老爷也跟来了,见李东家要来拦,朱老爷急忙拦住李东家:“她们女人的事儿,就让她们女人去吵,你在中间掺和什么,我还是去看看我外甥。”说着朱老爷就把李东家又扯回了客栈。
朱氏是晓得李家在哪儿,带了这许多人就往李家去,到的李家,只见大门紧闭,朱氏冷笑一声,就高声道:“给我把门砸开。”
毕竟朱氏也算是这家的人,她要砸开大门,别人也不敢阻拦,于是跟着的人就上前,用了几根木头去砸大门。
这边在砸大门,那边已经来了许多的人来瞧热闹,外面人声鼎沸。李太太坐在屋里面沉如水,李姑娘焦急万分:“娘,这朱姨娘,到底要做什么。”
“再怎么说,也是她是妾,我是妻,你怕什么。”李太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叹气:“我让你去请你舅舅,请来没有。”
原先,李太太是用陈老爷施压,再加上朱氏带来的人不多,才让朱氏低头,但现在,李姑娘觉得这件事定不会像自己娘想的那样轻松简单地完成。
于是李姑娘轻声道:“娘,此事,此事……”
“女儿,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不是抢男人的宠爱。”李太太说着这句,唇边现出一丝苦涩,不是抢男人的宠爱,而是抢钱,抢的是身家性命,抢的是立身之本。
朱氏已经有了孙子,而李大奶奶迟迟没有孩子,李太太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产,以后还会落到朱氏的儿孙手中。
李姑娘看着李太太,只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儿,你啊,从小被我们娇生惯养,这些事儿,你不清楚。”李太太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李姑娘垂下眼帘。
“太太,太太,不好了,大门被砸开了。”一个婆子飞奔着跑了进来,面色苍白地说着。
“娘!”李姑娘惊叫一声,李太太却站起身,看着外面:“你们把人都给我叫来。”
“叫来做什么,还想打我一顿吗?”朱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太太看着走进来的朱氏,初次见面时候,朱氏打扮得很是艳丽,尽管是做祖母的人了,却依旧插花带朵,而且头上的首饰,身上的衣衫都比李太太的还要更好一些。
这会儿,朱氏却返璞归真了,不再是用衣饰来压住李太太一头,而是穿着简朴,走进来瞧着李太太,朱氏唇边露出一丝笑:“太太,还要我给你行礼吗?”
“妻妾之别,你该记得。”李太太不怕朱氏和她打嘴仗,怕的就是朱氏不和她打嘴仗。
朱氏面上笑容却没有变,走到李太太跟前,二人四目相对,李姑娘轻声叫了一声:“姨娘,您……”
“姑娘,你还是没出阁的人了,我们要说的话,你最好不要听。”说着朱氏就对身后高声道:“把姑娘请下去。”
“我的女儿,什么话都能听,不用请姑娘下去。”李太太高声说着,朱氏也冷笑一声:“好,好一个什么话都能听,那些污了耳朵的话,姑娘也能听?”
“没有什么话能污了耳朵!”李太太看着朱氏,语气平淡地说着,朱氏笑了:“好,好,你不怕,那我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