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瞬间的心软,遵循本心的话,这样的人她是不愿意沾手的,不是不想治疗,是病人的是非太多,她不想惹麻烦,但转念一下,如果私心里不去考虑她自己与华家的渊源,遇到这样一个病人,她会不会去治疗呢?答案是会。那她要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枉顾一个病人的诉求吗?照夕湖想,如果这个姑娘去了药堂,华老大夫也会为她治疗的。她心中一叹,看向新苑,平静的回答道:“能不能治我需要看看,带路吧。”“谢谢,谢谢夕姑娘。”新苑起身,看到刚才还在人群中的陈盛已经没了踪影,她也不再纠结,直接带着照夕湖回了家。赵家书看到了这一幕,噔噔噔的跑回去给老夫人汇报了,华老夫人听闻后,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盏。“死丫头,居然是她在幕后指使!”所有人悉数跪下,连一个敢开口劝慰的人都没有。华老夫人有点气闷,杨嬷嬷连忙起来给她顺气,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片刻后才听到华老夫人沉声吩咐到:“叫华朔过来。”老夫人将照夕湖指使新苑叛变华家败坏华家名声逼迫她放人的事告诉了他,末了说了一句。“让他看清楚,那个何夕是什么货色!”华朔点点头,他知道老夫人与他告状的意思,其实不管怎么说,老夫人还是在意老太爷和华家的,这个他自然也就是老太爷了,老太爷太过重情义,确实不应该让他一直困于葛家的恩情,于是他郑重的应了一句:“我会转告老太爷的。”老夫人冷哼一声,没再多说,如果这件事能让那倔老头认清夕姑娘的为人,也就不亏了,毕竟对于华家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老头子这个人。背锅侠照夕湖去了耗子胡同里第二排的民房,在一处小门口停下,显然这里就是新苑的家了,她赎了身,也改回了原名。“婢、我原名叫孙纸鸢。”“嗯,我看下伤口。”照夕湖给她检查伤口,屋里孙家人都盯着她,但谁也没敢出声。“要想完全看不见疤痕比较难,而且至少需要上百两银子。”孙家人倒吸一口凉气,孙父喃喃到:“怎么这么多?你不会敲我们竹杠吧?”实在不能怪他多想,毕竟他们刚得罪了华家,难保眼前这位姑娘不会故意坑他们一笔来讨好华家。照夕湖没有说话,直接收了手,作势就要走。“我信夕姑娘,好,就百两,请夕姑娘为我治脸。”照夕湖微微转身去看孙纸鸢,她没想到她会信她,这应该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华老大夫对夕姑娘的评价吧,更没想到的事,一个死活要脱离华家的婢女,居然会花百两银子去治脸。华家婢女这么有钱的吗?孙父明显面露不赞同,孙母也是眼神迟疑,唯有孙小弟,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听阿姐的。”“砚儿啊。”“爹,这些银子都是阿姐挣来的,阿姐想怎么用都应该听她的。”孙父孙母虽然还是不赞同的样子,但却没再说话了。照夕湖看向姐弟俩,这家人倒是有点意思,孩子当家做主,爹娘乖乖听话。但她还是再次重申了一遍:“这个百两是至少,生肌祛疤痕用到的雪莲等都很贵重,还要看你是不是疤痕体质,如果很容易落疤,光靠药物想不留一点印子很难。”“两百两,疤痕能去到什么程度我都认了。”孙纸鸢开口,直接给了一个上限,照夕湖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还真是一个有主意的,旁边的孙小弟还是点头表示同意,孙家父母虽然欲言又止的,但照夕湖也不和他们废话,应了一句好,就开始写药方。孙小弟拿来了笔墨纸砚,照夕湖看出来和葛三根用的差不多,估摸着八成这孙小弟也是佟济书院的。照夕湖写完药方,就交给了孙小弟,然后说道:“哪些药需要送到我那里配置成药膏我已经标注好了,其他外用药和口服药的用法用量都按照方子来。”说完就看到孙小弟一直盯着药方看,眼神中满是惊艳,照夕湖咳咳了两声他才回神。“对不住夕姑娘,你的字写的太好啦,我一时看入迷了。”照夕湖眨了眨眼睛,压了压嘴角,只好又嘱咐了一遍。“记住了吗?”“记下了。”“你的手……我看一下。”孙纸砚没想到照夕湖会注意到他的手,他此时才看见,自己的小手指姿势很怪异。“有劳夕姑娘,一点小伤。”“我帮你正一下骨头,有点疼,忍一下。”旁边的孙家爹娘这才紧张的围上来,关切的问东问西。照夕湖旁若无人,直接咔吧一声,就将他的手指头回正了,然后她看了一圈,对着孙家爹娘说道:“给我找一节细的木棍过来,还有布条也要一些。”“好好好,我这就去。”孙母飞快的去拿东西了,照夕湖一手捏着孙纸砚的手指,一边上下打量他问:“还有哪里疼?动一动我看下。”孙纸砚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还被夕姑娘拿着,这姿势很是亲密怪异,但夕姑娘一脸坦然,他也就故作镇定的稍微活动了一下,他被打了,但伤的不重。“不疼了。”照夕湖点点头,用孙母拿过来的东西给他固定了一下手指头。“读书写字这手是很重要的,两日要是没有再次脱臼变形的话就可以拆掉这个了。”“谢谢夕姑娘。”孙纸砚看着照夕湖一脸崇拜,孙纸鸢也很紧张孙小弟的伤,连忙和照夕湖道谢,照夕湖随口应了一声就转身面对孙纸鸢继续对她医嘱,衣食住行各方面她都说的很详细,只是有些太过平静,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孙纸砚全程都用亮晶晶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她。等到照夕湖走了,孙家关于她的议论却没有结束。“鸢儿呀,我看这个夕姑娘好像不怎么想给你看诊的,你说她能真心给你治吗?”“开口就是一两百两,就是华老大夫也没这么大口气过。”夫妻二人说话声音都不大,还有些吞吞吐吐的,孙纸砚听完却很不赞同的说道:“夕姑娘一定是个好人,先生说,字如其人,我都没见过比她写字更好看的人,比先生还厉害。”“娘知道你这些年见识大了,这些银子也都是你挣回来的,可这些你不是留着要买铺子吗?一下子去了两百两,铺子铁定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