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讲,姜时听了齐胤的话后,确实有一瞬间的恼意,因为那些话语中的逻辑严丝合缝,难以辩驳。
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不对,他向来感情用事,性子急且没什么脑子,但他有心,会感受。
他清晰地记得,当初他因南浔的事情冲动地质问齐桓时,对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慌张。
他也记得,当他向齐桓倾诉南浔对他的重要性,提及如果他能与他们一同长大,他定然也会如宋澈、南浔那般保护他时,他眼底闪烁的期冀。
更记得那梦中,齐桓一脸焦急,以身为盾,挡在他身前的决绝。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姜时不禁咬紧牙关,来让自己清醒一些,齐桓不是他人生的污点,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堪之境。
他抬起头来,不露声色地观察齐胤的神情,这才明白自己的卫尉职位只是一个空壳,其实权并不在自己手中。。。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从御书房离开后,连续几天都没有再去齐桓的宫殿,只在某个夜里悄悄去了一趟,然后当晚就返回了营里。
果然然,第二天,齐胤就开始试探般地打探两人间是否生了怨怼。
从那以后,他断绝了与南浔的联系,只光明正大地给宋辞送了一封信,而后没两日,宋辞便入了宫。。。
漫漫长夜,今夜这盛京城中皆是无眠之人。
星光渐渐黯淡,日出东山,晨曦初露。
南家虽被判于午时三刻斩首,但天刚蒙蒙亮时,他们便被从牢狱中押出,坐上囚车开始游街示众。
三个牢房换成了三个牢车,南浔扶着闻笙入内后,又欠欠地向南轻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只是这次还不待南轻发作,闻笙便揪住她的耳朵,强行转移了她的视线。
“你适可而止吧。”闻笙低声警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清清,疼。。。”南浔疼得瘪了瘪嘴,顺势埋进了闻笙的胸前,寻求片刻的安慰。
闻笙并未将人推开,反而手指轻轻拍在她的背脊,声音柔和地哄道,“你就别再闹你姑母了,小心惹得宋家妹妹又来与你争执。”
南浔在闻笙的胸口蹭了蹭,“怕什么,反正有你护着我嘛~”
牢车滚滚而行,清净的街道也开始涌入三两行人,驻足围观后,南浔便立刻又直起身子,将闻笙揽过自己怀中。
闻笙察觉出她身子的僵硬,只稍愣一瞬,便猜出她可能是想起了前世,她轻轻垂下眼眸,紧紧牵着她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阿浔,别怕,哪怕这一世南家仍逃不脱被误解的宿命,但至少我在你身旁,与你一起承受那怒骂与诋毁。
南浔确实想起了那梦中的指责,人们不由分说地信任了那些空穴来风,忘了南家曾经的恩惠,只揪着她女扮男装一事,怒骂着她不知礼义廉耻。
实不相瞒,她此时,就想捂住闻笙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