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追赶的百姓哪里不知道,这只野山羊是有主的。前面那么多士兵护着,只怕羊的主人还是官家身份。他们惶恐地在路旁跪下,担心贵人会降罪于他们。
“臭咩咩!给我下去!你太占地方了,挤着我跟福丫姐姐了!”小幸儿冲着羊咩咩挥舞着小手,满脸不悦。
羊咩咩非但不躲闪,还把嘴巴凑上去,吃掉了她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小幸儿气得小脸通红,向宋子苒告状:“姐姐,你看它!又抢我手里的吃的!还弄我一手口水!”
宋子苒装模作样地在羊咩咩的脖子上拍了一下,道:“这么大的羊了,欺负一个小孩子,像话吗?扣你两天的水果!”
“咩——”羊咩咩一脸委屈:是她先说咩咩胖的!咩咩一点都不胖,咩咩那是强壮!
有人撑腰的小幸儿得意洋洋,冲羊咩咩拌了个鬼脸,拿帕子擦了擦手,津津有味地吃着姐姐剥的松子——啦啦啦,臭咩咩,你没有!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就听见冯不凡小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姑娘,我们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怎么?王爷又不舒服了?”也是,一路舟车劳顿,就是健康的人也被折腾得够呛,何况一个大病初愈之人?
宋子苒拍拍羊咩咩,待它下去后,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朝第一辆马车走去。
她刚上马车,车身摇晃了一下。还没坐稳的她,不受控制地朝马车里的萧瑾瑜扑过去……
“有美人兮,投怀送抱!是我的荣幸!”萧瑾瑜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把她头顶一撮不听话的呆毛按下去。他也不帮忙,任由着怀中的小姑娘挣扎半天,才坐起来。
宋子苒脸颊微红,把鬓角一缕头发抿向耳后,瞪了萧瑾瑜一眼,道:“调戏小神医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吧,又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不能请小神医过来一叙了?”萧瑾瑜俊秀的眉,微微上挑,颇有几分魅惑之意。
宋子苒光明正大地欣赏着这张俊美昳丽的脸庞,五官如此漂亮,还不娘气,实属难得呀!
她抿起朱唇,眸子微微抬起,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能!即便王爷不曾相请,子苒也会登车相访的。毕竟……王爷针灸的时刻,到了呢!”
虽说萧瑾瑜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被寒毒折磨良久,伤了根本,即便在路上,每日的药膳和针灸也未曾停过。
没容萧瑾瑜挣扎,她肃起俏丽的脸庞,抽出消毒过的银针,咻咻咻咻几下子,就把萧瑾瑜给扎成了刺猬。他的上衣也被扒拉开,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啧啧,忽略胸前颤巍巍的银针,还挺赏心悦目的嘛!
此时,马车已经平稳地行驶到城外,官道两边,挤满了迎接“银甲战神”的百姓。城门外,道路中间,打头的是明黄色的步辇,左右是带着煞气,勇武不凡的御林军,后面则跟着文武百官。当然,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参加迎接瑜王病愈归来的。
瑜王是谁?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皇上一把屎一把尿当儿子拉扯大的嫡亲弟弟!皇上南征北战时,最得力的干将和臂膀!可以说,皇上的江山,有瑜王一半的功劳!!能在瑜王面前混个脸熟,对他们的前程有莫大的好处!
马车缓缓地在步辇前十来米的位置停下来。萧瑾珞不顾保持皇帝的威严,欠起身子,伸长了脑袋,往马车内探看着。
虽说他一直跟蠢弟弟保持着书信往来,从一开始别人代写,到后来再次见到弟弟熟悉的笔迹……尽管信件上,蠢弟弟说他已经恢复良多,可毕竟未曾亲眼见到,恐他报喜不报忧。
尽管新朝初立,政务繁多,他心中却留有一个位置,牵挂着远方求医的弟弟!
这时候,本该对面马车上的人,下车行礼,拜见新皇。新皇走下步辇,扶起对方……
可……新皇和后面的官员等了好久,对面马车依然毫无动静。步辇后的百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不知是谁的声音,随微小却清晰地传出:
“这瑜王……怎么不下马车?难道在等皇上亲去请他?再是一母同胞,也太托大了些吧?莫非仗着自己的功劳,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宋四喜眉头紧紧皱起,一双鹰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舌头根子这么长,怎么不戴上花头巾,擦上红胭脂?还三品官呢,跟俺们乡下的三姑六婆,一个德行!”
在场所有的三品官怒目——方才谁说话,你怼谁去,不带这么一扫一大片的!谁三姑六婆了?谁长舌妇了?
哼!仗着自己是新皇宠信的新贵,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言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一定要弹劾福国公一个不修口德的罪名!
宋四喜身边,靖国公世子——樊千敖,哈哈一笑道:“宋叔,你说的太对了!有些人只会卖弄口舌,身上的官袍莫不是凭着一张嘴骗来的?说我表弟居功自傲,我表弟有骄傲的本钱!”
护国公世子——庄北离,也道:“瑾瑜表弟在最后一战中,为了众将士,身中奇毒,生不如死!多亏了小神医医术高明,才捡回一条性命。你当这毒是吃素的?瑾瑜表弟不能下车,肯定有他不下车的理由!”
“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拨皇上和瑜王的关系,真当别人都是傻的吗?”辅国公世子房文韬,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冷冷地道。
三品官的队伍中,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互相拉开了距离,生怕自己被连累。方才那一番话,是从他们这边传出的不错,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和他前面的马车上,没注意到底是谁说的。
就在这时候,对面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了,一个如冰雪一般的豆蔻少女从车里下来。马车里面的情形,也一览无余。
嘶——那袒胸露背,身上、头上扎满银针的青年,不是瑜王是谁?难怪他不能下车,原来是身体尚未恢复,还在治疗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