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摸摸少年毛茸茸的小脑袋。“有这个心就好。”这孩子是当真喜欢读书,也不完全为了考科举,挺好。她喜欢旅游,如今穿越到这逃荒,怎么不算是穷游呢。板车加班加点做好,收拾好行囊推着板车缓缓下山。等到半山腰处,零零散散碰到些流民,其中有一家就是之前讨食不成的那家。那家老太太已经不在,几天不见,这一大家子饿的更是皮包骨头了。男的身上挂着伤,还有干涸的血迹,妇人和孩子面容枯槁,那男人看到陈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指着她,目眦欲裂:“都怪你,不然我娘不会死!”他故意对着周边的游民嚷嚷:“大家快来啊,他们这伙人有粮食,抢了他们的咱们就不会挨饿。”不得不说这人勇气可嘉,待他还没冲到面前,方银楠坐不住冲上前邦邦两拳,鲜血顺着男人的鼻子流了下来,这男人体力不支昏死过去。那妇人大惊失色,哭喊着上前想拉回自家男人,可她看着方银楠体格,不敢。方银楠呸呸吐了两口唾沫,丢垃圾般把男人甩那妇人面前。陈念眼角抽搐,这男人真勇气可嘉,当着自己儿子和村里这么多人面嚷嚷着抢粮。她扫了眼零零散散的游民。他们拖家带口,抱着怀中包袱,带着自家人逃的飞快,打劫?抢粮?不要命了?这伙人不打劫他们不错了。女人痛哭的哀嚎声在身后响起,随即陈念听到那女人歇斯底里哀嚎:“不要抢我家东西,滚开,救命啊!”看样子是有人听了她男人那句话得到启发。陈家村人也没圣母心发作,只当听不见,加快步伐。山路上只有板车吱呀吱呀,偶尔牛马喘着粗气的声音。大家忙着搬东西下山,压根顾不上其他,稍稍分神,脚底就会一滑滚下去,村民们也不敢聊天打诨。即便是村民们小心再小心,还是有人摔倒了。方满秀和任芳几个小的,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往下走。方满楼个子小腿短,跟不上脚步,踉踉跄跄摔了一跤,方满萍被哥哥一拽,摔他身上。方满楼摔得一嘴泥,嘴角都流血,手也划破了嫩嫩的手掌,疼得他嗷嗷大哭。郑玲一看这情形,打了方满秀两巴掌。“你怎么带弟弟妹妹的,都摔流血了。”蹲下身子哄着方满楼。“对不起啊,满楼别哭,大伯娘打姐姐。”陈念过来看啥情况,就看到郑玲打孩子。郑玲怕婆婆和弟妹责罚,故意打给她们看的,婆婆那一巴掌下去,秀儿那屁股蛋子得要疼几天。“好了,小孩子走路摔了也正常,这山路大人都摔,更别提小孩子了。”方满秀被打一顿,委屈巴巴握着自己的衣角,抽噎着不敢出声。陈念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抖了下,瞧着怪让人心疼的。王莲心疼给儿子吹吹,她肚子里虽然现在有了,可楼儿真是她的心头肉。“奶奶背你,不哭了啊!再哭奶奶就打人了。”方满楼看到人越来越多,关心着他感觉委屈,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陈念刚开始听着哭声也就那样,听着听着觉得有些烦了,吓唬道。方满楼有些怕奶奶,看着奶奶板着脸皱着眉止住了哭声。陈念背着他继续前行。走到半山腰一处水源地,陈村长通知停下来休息生火做饭。陈念放下身上的方满楼和方满萍,两个小孩子别看分量轻,和小山似的越背越重。她揉揉酸疼的肩膀,方儒安过来帮她肩膀揉了揉,陈念老脸一红看到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这才舒舒服服等着方儒安捏肩膀。按摩好,方儒安查看方满楼的伤口,干净的水湿帕子把周围泥土擦干净,洒上一层药粉,小家伙疼得眼泪刷得往下流,往自己娘身上躲。“小小男子汉不哭,爷爷给你甜草吃。”一听有甜草吃,方满楼眼泪憋了回去抽泣看着爷爷。陈念在四周晃悠,晃着晃着晃到一块石头后面。石头后一大片池塘,上头碧绿的荷叶中间夹杂着红红嫩嫩的荷花。要命,这金山真不愧是金山,他们陈家村后山都枯了,这边还有荷花池塘。快步上前脱了脏兮兮的草鞋,脚浸入凉水里,脚丫子凉嗖嗖的。弯腰摸了两把,陈念露出笑容,捞出莲蓬,白白嫩嫩的莲子躲藏在莲蓬里。继续摸,还摸到一根藕,嘿嘿又有食物了。陈念起身,七绕八绕,这池塘在巨石后若非像她这种闲逛的人四处晃悠,那些流民都不能轻易发现这。她走到陈村长旁边,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摘的莲蓬和藕。“哎,好东西,在哪找到的!”陈村长捻了一口莲子,剥了中间的苦心,心满意足塞嘴里。这大胖丫头,咋越瞧越稀罕。也不迟疑,陈村长喊人跟着陈念一起去。陈念也回家拿背篓和工具叫上儿子。“娘,又发现啥好东西?”方银楠憨笑着询问陈念,陈念不搭理他也没生气。到了这边,陈念没急着让大家伙下去捞莲蓬和藕。“捞些鱼和泥鳅回去炖汤。”泥鳅汤可是大补,她有方儒安的那些药材,还怕做出来不好喝?陈家村的汉子们天天吃肉都吃飘了,鱼肉,泥鳅汤换口味这也不错。“对了小心河里有蛇,可别被蛇咬了。”陈念站在岸边指点江山。不一会儿,汉子们抓了好几条鱼还有一堆泥鳅。“陈鑫,你送去一趟。”陈鑫哎了一声,呲着大牙背着背篓一溜烟不见人影。十平米大的池塘,乌压压每隔一段距离站满人,太阳老高,水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汉子们挖出汗了,捧一池水往身上浇。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荷塘里的荷花和莲叶东倒西歪,塘水浑浊不堪。陈念咂咂嘴,这些大老粗一点都不懂保护自然。她叮嘱两句:“你们挖归挖,可别再把这些荷花给折了,活不了以后可咋整?”可持续发展,这可是深入骨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