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先給你們送點兒節禮。」
何天寶只能把他們讓進來,又問:「這位是曹太太吧?」
曹湯姆哈哈笑:「不是,這是我的二房,哈哈。」
何天寶愣了:「我聽說你是信教的。」
「早就不信了,那都是白種人用來麻痹奴役我們東亞人的精神毒品。」曹湯
姆說,「我這名字也要改了,叫曹共榮,只是現在戶籍管理嚴密,還要兩個月才
能正式生效。」
「二太太怎麼稱呼?」
「桃花。」
何天寶疑惑,桃花眼、命帶桃花什麼的在中國各地都是形容壞女人的,怎麼
會有人取這種名字?
二太太坦然說:「這是我在院子裏當妓女時的藝名,從良了也沒改。」
何天寶說:「唯大英雄能本色。」
桃花含情脈脈地看一眼曹湯姆,說:「我家老曹才是英雄,我們這樣的人即
使要從良,也要嫁得遠遠的,可不敢嫁到本地,出來進去,隨時可能遇到從前的
客人。老曹提出贖我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這個忌諱,他死纏着不放,說他不在乎。
我答應了他,但心裏還半信半疑的,誰知他是真不在乎,讓我連名字都不改。」
這一對兒言談都粗鄙之極,何天寶跟他們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倒是賈敏好像
跟他們投緣,有說有笑。兩人坐了兩個鍾頭,就着帶來的日本餅幹喝掉了半瓶帶
來的洋酒,這才回去了。
送兩人出去又關了院門,何天寶回到堂屋,長出一口氣,說:「這兩位……
兩位高鄰……真是俗不可耐。」
賈敏忽然問:「我跟他們還挺說得來的——你是不是覺得我也俗不可奈?」
何天寶點頭,嘴上答應:「不是,你是俗得可愛。」
兩人四目相對,面色同時微紅。
何天寶低頭喝茶,順勢借着拿茶碗轉開了視線,壓低聲音問:「他們來換竊
聽器的?」
賈敏點頭:「我也這麼想,不過咱們沒給他們機會,我再檢查一次。」她彎
腰仔細觀察曹家二人之前坐過的位置和周圍的桌椅,起身表示沒有問題。
何天寶轉開眼睛,希望母親沒發覺自己剛才一直盯着她的屁股,嘴裏打岔:
「他們編的故事還挺感人的。」
賈敏說:「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編的?」
「你我雙方的渠道都說了他們是兩個特務。」
「特務就不能有感情了?也許曹湯姆真的對那個妓女動了感情,替她贖了身,
而那個妓女也自願幫他當特務。」
「特務會有感情?」
賈敏看着何天寶,沉默片刻,展顏一笑:「那些不專業的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