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却话让燕青更了解了午阙这个人。很奇怪,原先是一知,现在是半解。但话又说回来,天涯人又怎那么容易让人猜出心思?
这批货物果然是存有蹊跷的,因为这是好几车火药!
火药与盐是近年来管制最严的货物,想要流通就必须交以证明,特别是火药,大多是战争开山之用,对其管制严之又严!
这里是白云城的地界,是燕青的地盘,很明显午阙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事儿,他可没那么大度。
夜漆漆,燕青独自站在破庙窗边,他推开窗任凭风雪打面,现在他需要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四匹马拉动的火药,足足有八车!是开山还是炸天呢?
午阙说了许多解惑的事,但唯独这批货的来源与去向只字不提。
哼!来源不明,去向不明——能有什么好事?“啪!”他猛拍窗台,一记掌印深陷,可见他的闷气是有多深。
“宋三秋就算不是霹雳堂的人也与霹雳堂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至于那个被你关在马车里的女人……她的出现我很意外,或许是我的哪个仇家,或许是宋三秋的情人……”午阙静静地坐在火堆旁,他的语气很平静,可他现在正当着白云城主的面在走私火药,这到底是潇洒还是自信?
“从他掏出火枪的时候我就已猜出他和霹雳堂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而当你告知我你走私的货物时,我大可肯定那是霹雳堂派来劫镖的,因为霹雳堂总爱捣鼓这些玩意儿,”燕青说到这儿刻意地顿了顿,他回首若有所思地望着午阙又道:“霹雳堂我虽少闻,但我可以确定他们就在西北某处,而他们会来劫镖就说明你这趟镖并不是送给他们的。那西北还有谁有这么大手笔去接纳这么一笔货?凤凰城?还是哪儿?”
午阙不敢看燕青的眼睛,他的红眸在火光中跳动,沉默,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燕青也沉默,午阙是个人才,他很惜才,最终他轻叹打破沉默:
“替我做事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自我断臂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对天发誓再也不替他人办事!”午阙仰起头,他坚定不容拒绝。
燕青怒了,他一拳打碎窗骂:“所以你还大言不惭地在此!当着我的面!灯下黑!你好大的胆子!”
“可你左右为难了不是么?”
“我是在抉择!”
“抉择什么?”
燕青又背身伤神:“若我放了你我会多一个朋友么?若我杀了你我就真正失去一个朋友了。”
“那你还抉择什么?放我去,我们就是朋友,”午阙悄然起身,他与燕青同窗赏风雪,他又道:“我不会为朋友卖命,但我会帮朋友的忙,若是挚友,我也可赴汤蹈火。”
燕青撇头一瞧他,眼中当然是欣喜若狂的,但片刻却又被他的冷漠所掩饰,他只是轻哼道:“哼,你做燕青的朋友难道吃亏了不成?”
午阙却笑,他拍了拍燕青的肩膀道:“仅仅说是朋友就让我肉麻死了,那换个说法可好?我们是对手,一刀,一剑。”
对于某些痴迷于刀剑的客家,对手便是一生的挚友。刀客惜剑客,英雄惜英雄,差不多是相见恨晚的意思吧。
午阙轻叹,他望着窗外的镖车,镖师们精神抖擞,白雪若不抖去,甚至都像雪俑。
他道:“我真的不能算是杀手,因为我做了镖头,落霞镖局的总镖头总是能接到一些肮脏的生意,而我则不过是个保镖的打手,只是知道的要比卫群他们多上一些……”
燕青浅浅一笑:“那还不是替人卖命么?”
“算不上吧……”
“卫群他们才算不上,而你,就是,因为你明知这是不对的却还要冒着风险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