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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确实是被吓病了,当晚赶到离白云岭最近的对子房时已经是午夜。
对子房被占用了,应该是白云岭进山打猎的人,赶不及回去便在对子房歇脚。
她在外面叫门,里面的人愣是不吱声,不得已她只得往另一处对子房赶,一路上虽不用她自己走路,可越靠近午夜子时,月色越朦胧,甚至林子还刮起风。
林子沙沙作响不说,远处时不时传来呜呜声,明知是吹风,她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由想起张刚说的孩儿沟。
等找到对子房歇息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她又累又饿,就着对子房的存粮胡乱煮了一锅,吃过饭便在窑洞里的床板上歇息。
不想一觉醒来头重脚轻,额头发烫,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了,却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打抖。
感觉既冷又热,知晓自己是病了,一点都不敢耽搁直接上路,往后的脚程保持在每天太阳落山前能找到对子房歇息。
如此强撑了一路赶回黑熊寨,好在家里有现成的药,也有没炮制的草药,让丈夫帮忙煮了一包专治夏日暑热引发外感邪气的成药。
药还没喝上,便让儿子叫侄子来。
柳氏恩威并济,“白云岭是你岳家,多走动才好,而且他们寨子好似有发家的法子,你是自己人,柏家不可能不告诉你。”
“咱们也不是要偷学人活命的手艺,只是同在山里讨生活,咱们比白云岭难多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媳妇想想。”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媳妇,宽心,我这就把人接来在家住。”
马大江咋可能让妻子活在毒蛇的嘴边,自然是拒绝了,只道自己走了家里还有三个大男人,再说女人怀孕生娃不是应该的么,咋就要时时得人伺候。
柳氏也是头晕眼花,没多攀扯便放人走,只叮嘱尽早出发。
马大江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他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带,礼都是妻子连夜准备的。
“别的就算了,可这松蕈和猴菇少见,别看晒干就这么点,捏几个泡发就能炒一碗菜。”马大江拿出给柏苍家的礼,底下是两身给儿子换洗的衣服。
谢烨还没说话翠儿倒是先笑了,“看姐夫你,在咱家还怕大宝没衣服穿,这大老远背来也不嫌累!”
马大江难得无措,搓着手道:“知道在家饿不着冻不着,可你姐就是放心不下。”
翠儿将竹杯推过去,让他喝水,“姐夫你先坐坐,我去整治饭。”
“不用多麻烦,简单点就成。”
翠儿出了正堂,马大江这才端起竹杯,余光打量屋里陈设。
难怪媳妇一直说八弟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出息的,只看这家具摆设就能知晓,人是个会过日子且有本事过红火日子的。
谢烨坐在对面,手摸着矮榻侧面的扶手沉思。
让大姐夫就这么回去不现实,虽人没直说,可用脚趾想也能猜到那婆子拿正怀孕的大姐要挟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要说实话,那不得前功尽弃,所以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正堂沉默了估计得有一刻钟,才复又响起人声。
谢烨关心了回家里的收成进项吃粮,末了才道:“早年你二婶给我婆婆批命,说是命硬克亲才导致我公公早早过世,成亲后日子也不大顺。”
“流言最易伤人,何况当时公公才过世,婆婆因此生出心结郁郁寡欢,身子一直病重,后来更是有人撺掇她不如去了算了,省得连累阿苍他们。”
“因着此事,阿苍对你二婶一直有成见,这也是我们家对你二婶不大上心的原因。”
“我知道。”马大江挠头,有些坐立难安,“来之前二婶跟我说了,只是她说都是误会,要不是我岳母······”
谢烨不由坐直身子,冷脸道:“大伯母固然有私心,可这不是你二婶利用人还反过来将所有事儿都推给大伯母的理由。”
马大江有口难言,他不确定柏苍是否跟自家人说了他的打算,眼下看着这个弟妹是个明事理的,可他不能贸然露底,他经不起背叛出卖。
谢烨看出他有自己的考量,正色道:“阿苍是个重情义的,早些年他过不去心里那关,便一直没去看大姐,现在家里日子起来了,岭上出山的路也快通了,不如你们搬出来。”
她端的是情真意切,“阿苍在县里有些关系,之前县衙的主簿大人还来过岭上,你们搬出来改户籍不是难事。”
马大江装出个踌躇样儿,难为情道:“在黑熊寨还能打猎,搬来岭上,哪有那多野物给我们打。”
谢烨笑着拊掌,好似真相信他心动了,笑道:“这个好办,去年阿苍得了些番邦来的种子,有菜种有粮食种子,看菜园子那番茄番椒,就是番邦的菜。”
“今年出山卖菜估计赶不上了,不过玉米却是能大卖,今儿晌午大宝还说晚上想吃煮玉米,待会儿正好接他下学,姐夫你也去玉米地看看。”
生计来源的事儿半真半假透露出去,谢烨一脸诚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搬来白云岭,你开几亩荒地,养肥了打的粮食就是收成,不用买粮吃省多少开销。”
“再说大宝都五岁了,也该上学认字,你真忍心让大宝兄弟几个走你们父辈的老路,一辈子窝在山里为果腹的粮食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