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群恶鬼来了……”
而在保粮军中,也正是各路人马、奇人异士纷纷来投,声势愈发雄壮,正要借了明州这荡荡气运,强行打入明州城时,闻得饿鬼有动,非但无惧,反而点起兵马,直迎了来。
“杀!”
经过了这几日的试探,双方多少也都摸清了彼此的底,大旗一挥,便即向了对方杀去,一支支兵马,倾刻间搅在了一起,迸溅无尽血肉。
如今整支饿鬼军,身的鬼气已被明州法坛压住,不像之前那般邪异,而保粮军势大,血气激荡,也有破邪之效,眼见得这场大战掀起,居然杀得难分胜负。
但却也就在此时,明州城内,忽然饿鬼军身后,一阵迷蒙香火烟气,呼荡荡的直向前卷了过来。
保粮军中,能人异士无数,各率了兵马,正与饿鬼拼杀,眼见得压住了对方凶戾气焰,却冷不妨见着,身前的饿鬼军竟仿佛又变了一个模样,兵凶马烈,挟着滚滚阴风向前掩来。
惊惶之间,肉眼可见他们身蒸腾着的血气里,隐约有个高大尊贵,眼神冷漠的身影,抬袖一挥间,保粮军内,便狂风刮起。
“坏了……”
保粮军中军师铁嘴子,正背负六杆大旗,准备施展异术相助保粮军,却转瞬间就被那凄凄狂风吹了满脸,动弹不得,而军中各方头目,也一个个只觉耳边厉鬼哭嚎,魂儿都被这风吹了出来。
非但如今,就连如今这座落在了明州各处,嘻戏喧闹的精怪,与星星点点之坛,都被这风吹得烛火乱晃,竟是有了熄灭之势。
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便让明州诸方,心惊胆颤,一州府君之威,加持于饿鬼身,竟一下子成了荡荡袭卷之势,所过之处,催枯拉朽,压得保粮军,连头也抬不起来。
“他确实心狠,胆大,所为之事,无一简单,让人气他,也恼他。”
明州城里,主坛的胡家三叔立身于坛前,手持令旗,却也在低声叹着:“只可惜,他难道连最简单的也不懂?走鬼斗法,不仅看谁的坛高,谁的坛大,还要看谁坛请来的东西厉害……”
“明州精怪自难缠,但又有哪一个,能挡得住官州府君的凶威?除非,他是真想请来老阴山里那位府君出面?”
“……又或是,只能将镇祟府给请出来了吧!”
“……”
“……”
“二爷说的有道理……”
而同样在这时的朱门镇子,到了这一刻,看着那恶风吹来,胡麻也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低低叹着:“远房亲戚门,就看他带了什么东西……”
“这些远亲,是真的辛苦,特地挑了这么一位官州府君,硬塞到我面前来,让我敲他呀……”
“只可惜,太小家子气,准备出来的东西,还不够格!”
“……”
说着,也是脸色一沉,猛得看向了朱门镇子红灯娘娘的庙里,喝道:“还不去?”
红灯娘娘早在胡麻吩咐了让自己去将那官州府君拿过来时,就已经吓得红光都黯淡了,真是宁愿看孩子,也不想去啊,但偏偏,又不敢不去,只能被迫无奈,红灯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而胡麻虽然板着脸,心下却也想笑,看着她这磨磨蹭蹭的模样,便也将镇祟击金锏拿在了手里,暗暗做好了准备。
如今的城外,饿鬼军得了官州府君加持,正是凶煞难挡,倾刻之间,便将保粮军冲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甚至有人冲到了杨弓身边,要护着他赶紧离回。
但杨弓却咬牙撑住,死战不退,只是望着那饿鬼军空蒸腾出来的官州府君影子,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就在这一霎,保粮军身后,骤然之间,血一般的红色光芒,铺满了整片天空。
所有人都在惊惶之间,抬起头来,便看到一盏红色灯笼,已经飞了高空,照得四下里一片血红,身边又跟了百余盏灯火,活泼跳动,如顽童嘻戏。
红色光芒照住,饿鬼军一方吹来的滚滚恶风,便自悄然后退,保粮军一方只觉精神大振,耳中甚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谣响起:
“拜石马,挂红灯,一枚铜钱请阴兵。”
“请来阴兵千百万,夺回钱粮供祖宗……”
“……”
无数童音在这战阵之响起,竟仿佛压下了满地的阴风,杀气,直让所有人都怔在当场,一时忘了厮杀,耳中只有那清脆嘻闹着的动静,与清脆怪异的童谣。
“怎么会?”
明州城里,那主坛之人,正冷漠向前看来,全不将这保粮军兵马看在眼里,却在红光照亮满天之时,惊得浑身一颤:“这小小案神,居然……”
“案神么?”
而在朱门镇子,胡麻却也嘴角含笑,镇祟击金锏轻轻杵地,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是府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