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许久没见,兴许是再见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兴许是再见面时想说的太多,以至于什么都说不出。
良久,褚裕一扶头上斗笠,往前走去,似乎是要翻墙离开院子。
关子轩此时道:“那个……你会去千金台的,对吧?”话里藏着隐约的期盼。
褚裕忽然想到来时谢夭对他说过的话,又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恶劣道:“去也不是因为你。”
听他语气还是像之前一样坏,关子轩忽然就觉得两人中间相隔的时光不算什么,身份的对立也不算什么,褚裕从没变过,忍不住低声笑起来,笑声清越好听。
褚裕拧眉道:“你笑什么?再笑一剑砍了你。”
明明是格外凶的话,关子轩也不恼,只眼中带笑地望着褚裕背影,道:“我等你。”
褚裕只觉得自己后心有些发热,张嘴似是想骂什么,又没骂出来,关子轩只见褚裕又站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翻墙走了。
墙外正是一偏僻的巷子,谢夭手里下意识地转着手中折扇,心不在焉地站在墙下等他,似是正在思考着什么,但那种表情转瞬即逝,见褚裕从墙上翻下,弯腰笑吟吟道:“打完了?”
没有打赢关子轩,褚裕不好意思开口,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夭也不问结果,只道:“打完了就回家。”
少年的自尊心是比天还大的东西,褚裕知道,谢夭这种少时不可一世的天才更是知道。褚裕心知他这是在照顾自己,别扭地转过头,睫毛闪动两下,低声道:“好。”
回了客栈,褚裕发现谢夭依旧心不在焉,心里几次想问,但蓦然想到谢夭先前的眼神,还是忍住了,道:“谷主,我去给你熬药。”
谢夭却在想李长安的剑,李长安的剑一向很准,就如同他自己所说,他拿剑的手从来不抖。但是今日怎会如此?忍不住心道,回归云山庄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过了两个时辰,外面天色已晚,屋外传来一股清苦的中药味,这味他十分熟悉,这几年来日日于他为伍,他登时回过神,只见褚裕端着瓷碗进来,碗上还冒着热气。
屋子里暗得吓人,褚裕心道怎么连灯都能忘记点,把碗搁在桌子上,火光燃起,道:“谷主?”
谢夭这才应了一声,开口发现自己嗓子艰涩无比。
褚裕道:“这是汤药,这是糖。”
“好。”谢夭看了一眼,舌头上已经泛出冰蚕的那股苦寒味,但他想起李长安,眸子一暗,伸手端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之前谢夭喝药必定要磨叽一番,一是味道苦,二是因为喝完药之后的副作用实在不好受,所以褚裕也习惯了每次盯着谢夭把药喝下去,这次见他如此爽快,惊讶道:“谷主,这是药,不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