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奴!”赵乐莹板起脸。
砚奴抿了抿唇,到底是不说了。
任凭赵乐莹风月场所听过多少荤话,如今听他一本正经地讲那点子事,她也生出几分羞窘来。好在羞窘来得快去得也快,昏黄灯烛下她静了片刻,再开口已是平静。
“此事本宫本不想再提,可如今你一再提及,本宫也只好与你说清楚了。”她平静地和他对视。
砚奴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话,挺直的后背渐渐僵住,周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却没有开口制止她。
赵乐莹斟酌片刻,最后缓缓开口:“那天晚上本宫误饮助兴酒,才生了这么多事,但一切并非本宫本意,本宫……一直将你视作亲人,这件事也不想再提,你明白吗?”
砚奴喉结微动,对她的话没有反应。
“至于贴身侍卫,即便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本宫也是要选的。”
砚奴指尖微动,片刻后总算看向了她:“为什么?”
“因为你总不好做一辈子侍卫,也该考虑将来了,”赵乐莹本想一切办妥后再与他说,可瞧他今日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德行,也只能把打算说与他听了,“本宫想着过些日子帮你脱了奴籍谋个官职,再娶个良家的姑娘……”
“殿下将卑职的一辈子都安排了,当真是用心良苦,”砚奴听到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可卑职只想做殿下的贴身侍卫,其余的什么都不想要。”
“你如今年纪还轻,不理解本宫也正常,但本宫要为你做的一切,皆是其他侍卫求都求不来的。”赵乐莹蹙眉。
砚奴沉下脸:“所以卑职该感激?”
“你……”赵乐莹站了
起来,不悦地看向他,“罢了,你什么都不懂,本宫懒得同你多说。”
接着扫了眼桌上饭菜,“都冷了,给本宫吃干净,半点都不准剩。”
说罢,她板着脸便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蓦地想起他方才在黑暗中扣紧自己的场景,心海顿时激起一点涟漪,只是又很快趋于平静。她深吸一口气,一只脚迈出门槛,刚要离开,身后之人突然唤了她一声。
“殿下。”
赵乐莹停下脚步:“做什么?”
“我原该在深山里,做什么都不会想的野兽,是你将我带到京都来的。”
“你不能不要我。”
赵乐莹心口一颤,半晌缓缓转身看向他。
他安静站在木桌旁,桌上跳动的烛火将他半边脸映得明灭不定,一双暮色沉沉的双眼,专注地与她对视。他只沉默着,如一座可靠的山,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本宫没有不要你,只是想你好好的,活出个人样来。”赵乐莹放软了声音。
砚奴却依然认定:“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赵乐莹突然生出一点无力,她知道他有多执拗,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再解释也没用。
那便希望他早些懂事,早日明白脱离奴籍朝中做官意味着什么吧。赵乐莹叹息一声,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走了。
砚奴盯着房门口看了许久,最后慢吞吞地坐下,拿起筷子沉默地用膳。食盒里有一碗米饭,一碗粥两个汤菜,油荤不多,量也比他平日吃的少,可全部吃完后,已经饿了三日的肚子只觉熨帖,没有半点不适。
一看便是精心准备的。
砚奴看着已经全部空了的碗,一看便是一夜,次日老管家来看他时,一眼就看到他面前几个空碗碟。
“哟,不是不吃吗?”老管家开口就嘲讽,心里却松了口气,“我看你不也吃得挺香,碗都舔干净了。”
砚奴维持先前的姿势,并未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