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么一个外室子,父亲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这些辛秘就是徐敏达所不知道的了,这个天真的武痴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徐家远亲的孩子。
每一个男孩儿在小的时候都是崇拜敬仰他的父亲的,可是对徐子晋来说,他却几乎没有这种可能——父亲不喜欢自己,这是徐子晋在学会说话之前,就已经察觉到的一个事实。
这个体弱多病的男孩儿比一般的孩子更为敏感多思,对旁人的情绪也体察的更加细致入微。
每次见到父亲,徐子晋都能从定武侯的眉梢嘴角,读出浓重的失望与难以置信:这个病秧子怎么会是我的儿子?!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这种失望也在一天天加深。
徐子晋曾经本能地想去亲近高大强壮的父亲,却在一次次在父亲无意识地表现出来的失望与厌恶之后,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渐渐地,徐子晋便不再去做这些注定会失败的尝试了,父子之间的间隙,也随着徐子晋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变为了鸿沟。
这父子俩的心结,在徐敏达被定武侯接回来之后,达到了顶点。
定武侯满腔的父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释放的地方,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投注到了这个更健康更强壮的儿子的身上。徐子晋原本就少得可怜的那点关注,更是一丝都不剩了。
由于以上这些种种原因,每次见到徐敏达的时候,徐子晋都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人拥有健康强健的体魄,拥有父亲的关爱,拥有高强的武艺,几乎拥有徐子晋梦寐以求的一切。包含了羡慕、不屑、自卑、自傲的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徐子晋对徐敏达的态度格外恶劣。
徐敏达也知道这个弟弟不喜欢自己,他也不是很在意徐子晋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尤其是在重生回来之后,他知道这个弟弟早夭的命运,对徐子晋的种种挑衅更是能避则避了。
然而今天徐子晋真的触碰到徐敏达的逆鳞了,他这才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给了徐子晋一个小小的教训。
而此时的徐子晋发现了徐敏达对慕容婧的在意和紧张,身体中那种恶劣的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他饶有兴致地挑了眉,问徐敏达:“义兄是怎么知道慕容家千金的闺名的呢?莫非……”徐子晋的视线在徐敏达身上来回来去扫了几遍。
徐敏达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样心虚的表情怎么可能躲得过徐子晋的眼睛,他笑得更真诚了一些:“义兄急什么?弟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是的,徐子晋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无一不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莫非义兄是与这位慕容大小姐有染么?
徐敏达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用这样轻佻的神态和语气提起他的阿婧,他立即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听见徐子晋的喉骨在自己的掌中发出咯咯的声音。
立竿见影,徐子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徐敏达逼近徐子晋,用一种冰冷的语调贴在徐子晋耳边说:“我想让你闭嘴,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我们习武之人不像你们这些文人,说一句话要在肚子里面拐上九遍,我历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为了弟弟的身体着想,为兄还是奉劝弟弟一句——离慕容家的小姐远一些。不然下一次,我不介意砍下你一根手指来让你明白这件事情!”
徐敏达说完就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徐子晋弯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徐大少爷终于把气顺过来的时候,他擦了擦自己被兄长掐出来的泪花,摸着自己被勒得火辣辣的疼的脖子,眼神晦暗不明:“呵,慕容婧。”徐子晋把这个名字在嘴巴里面来回来去念了几遍,“我记住了。”
另一边,慕容婧回去之后急急回禀了祖母,编了个理由,要带着大家回城中去。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二小姐慕容嫣嫣却怎么找也找不见了。
慕容婧急出了一头汗,细细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小魔星从下马车起就发了脾气,蹭蹭蹭走得飞快,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人影儿。
慕容婧本来是想着等嫣姐儿发够了脾气,她自己也就该回来了,于是就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谁能想到在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就找不见人了呢?
慕容婧知道此刻形势紧迫,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毕竟,她多耽搁一会儿,嫣姐儿撞见杀人现场的机会就会多上几分,遇见危险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一些。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他们这边自己都先乱作一团,那么找到嫣姐儿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慕容婧先把下人清点了一遍,发现嫣姐儿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慕容婧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慕容嫣嫣身边要是有人跟着还安全一些,丫鬟嬷嬷们也会规劝不让嫣姐儿往太危险的地方走,这样嫣姐儿发生落水、掉崖等意外的可能性就大大减低了,找起嫣姐儿来也会方便许多。
一方面慕容婧想把仆妇们都派出去寻找嫣姐儿,势必要经过老夫人的同意;另一方面在老夫人这里,慕容婧又要把这件事情瞒得滴水不漏,怕老人家年纪大了,乍然知道二孙女儿不见的消息受不了这个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