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勇能怂恿李秋菊把李酒罐骗来东莞,是摸透了一个母亲的舐犊之情,但他也明白,如果李秋菊知道他好脚好手地活着,只是利欲熏心、妄图不劳而获,肯定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听到蒋凡一再要求李秋菊与李酒罐结婚以后才能拿到钱,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成全了李酒罐。
简短的谈话中,他看出李酒罐在蒋凡心里的分量,起身决然道:“我拿不到钱,李老头这一辈子都休想再见我母亲,连书信往来都不可能,不信,我们走着瞧。”
他对李酒罐带上一个“李”字的称呼,与蒋凡亲切地称呼“老头”,意思截然不同,这是他恼羞成怒后的轻蔑。
蒋凡看着李海勇走远也没有阻止,只是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虽然对李海勇这位师兄并无感情可言,但是他做不到无视李酒罐的存在,同门之间兵戈相对。
蒋凡在海边坐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装在兜里的一包烟已经抽完,起身准备回车里拿一包,发现放在车座上的大哥大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汪小青打的。
回拨过去,刚响了一声,话筒里就传来汪小青低沉的声音:“你在哪里?”
蒋凡担心地问道:“我在虎门威远的海边,是不是市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那里等我。”汪小青没有解释原因,直接挂断了电话。
蒋凡想到昨天汪礼教离开后,汪小青一直闷闷不乐,现在心情又如此低落,心里有些忐忑,再次回拨,汪小青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汪小青搭乘一辆的士来到海边,蒋凡赶紧迎了上去,替她打开车门。
汪小青故作坚强地背过身去,不想让蒋凡看到自己哭过,眼角注意到他关切的眼神,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眷恋和不舍涌上心头,刚擦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啜泣声,用衣袖慌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可那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想蒋凡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可那抽噎的气息还是不受控制地泄露了她的悲伤。
蒋凡伸出双手想让她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汪小青听到蒋凡焦虑的关切声,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柔情,转头过来一下搂住蒋凡的腰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蒋凡把汪小青拉到礁石上坐下,汪小青趴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腰身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哭泣。
蒋凡安抚了很久,她才安静下来。
蒋凡再次问道:“昨天老汪给你说了什么?当时我就发觉你不对劲,问你也不说缘由。”
汪小青坐了起来,把头靠在蒋凡肩上望着大海,答非所问地撒娇道:“我到东莞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带我来看海,刚才给你打电话,第一句就是问市场,难道你的生意比我还重要吗?”
蒋凡知道汪小青话中的含义,开诚布公道:“刚才我在这里见了李海勇,他想用老头的事情要挟我,我想不出办法,想找个人给些建议,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除了想让你给我建议,也想见你,可是这样的关系,一旦不受控制产生的后果,我又不敢把私欲付诸行动。”
汪小青苦笑着道:“上次在热带雨林见面之后,我就觉察到你在回避。
我心里又何尝不是顾虑重重、也怕与你见面,这就是缘分。我妹一心都在你身上,你要好好对她,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其他不轨,一定不会饶恕你。”
蒋凡听到汪小青直白地坦露心迹,愧疚道:“虽然没有与你发生什么,但是梦中没少出现你的影子。
我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汪小青离开蒋凡的肩膀,认真注视着他道:“除了我,你梦中也没少出现其她女人的身影吧。”
“绝对没有。”
蒋凡狡辩后,心虚地避开汪小青的视线,慢吞吞地撕开刚从车里拿到还没拆封的烟,抽出一支点上,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
先前,汪小青撒娇埋怨的话分散了蒋凡的思绪。
现在看到她的手还搂着自己的腰身,却一次次提到汪文羽,蒋凡察觉到了异样,同时害怕继续聊感情的问题,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岔开话题道:“你来到这里,眼眶都是肿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小青从蒋凡手里抢过他刚点上的香烟,猛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她的确不习惯这个味道,又把烟塞进蒋凡嘴里道:“省内的走私情况很严重,不但大大减少了国家的海关税收,而且听说许多人还把逝者的衣服、国外过期的紧俏药品走私进来,给国人的身心健康都带来了隐患。
梁哥刚得到提升,主要负责这个板块,他认为我的专业对口,而且脑子好使,想要我去当他的助手。
昨天老汪单独找我们姐妹,就是为了这件事,老汪是没有明确要求,一切尊重我的意见。
我喜欢东莞,除了喜欢经商,还因为你在这个城市,可是国家花费那么大的财力物力培养我们这些大学生,我们的身上就自带责任感。
我已经考虑一天了,刚给梁哥回了电话,调动手续很快就会下来。
刚挂上他的电话,我就特别想你,所以才给你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