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凡正在梦境中被尿憋醒,上完洗手间后,害怕睡在空调房里的李酒罐没有盖好被子,轻轻打开宿舍门,正听到李酒罐喃喃自语的梦话道:“菊儿,我一定会找到海勇那个臭小子,只要你们幸福,我一个人孤独终老也无怨无悔。”
听到这句话,蒋凡才注意到李酒罐比自己离开北京时,又憔悴了许多,而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发现。
他认真地盯着李酒罐那张沧桑而憔悴的脸,自言自语埋怨道:“老头,为什么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埋藏在心里,我也是你的亲人啊!”
说完以后,自责的内心如同汹涌的大海波涛翻滚,无法平静,愧疚像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与李酒罐初识的场景,还有他点点滴滴的关怀,每一段生活的细节都被无限放大,让蒋凡更加无地自容,这样的场景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逃避。
可是想到李酒罐已经来到,自己都无法逃避,无论彼此的价值观有多大的分歧,都必须尊重师父的想法。
蒋凡回到沙发上躺下,再也无法入眠,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希望放空大脑,好好想想应该给李酒罐这么讲述来到东莞的经历,还有怎么积攒起现有的事业。
他沉淀了好一阵子,可是顾虑太多,根本静不下心来,苦笑了一下,拨打了寻呼台,本想对汪文羽留些煽情的话,希望她尽量赶回来。
可是当话筒里传来寻呼小姐甜美的声音道:“你好。”
蒋凡报出自己的姓氏和汪文羽的寻呼号后,接茬道:“麻烦你给你机主留言,就说我想她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到汪文羽的回呼,却接到伍文龙的电话。
伍文龙告诉蒋凡,康生回到厚街以后,并没有回单位,而是和詹昊成去了泰安公寓,他已经与张春耕在那里汇合。
蒋凡想到康生的身份,认为他不可能在泰安待很久,离开后最大可能还会去找诚哥,毕竟两人搅合在太深,遇到什么事情,肯定要和诚哥统一口径。
他对伍文龙道:“你暂时别离开,看他离开公寓会去哪里。”
蒋凡的分析没有错,康生走进房间,就拨打了诚哥的电话。
这是詹昊成为康生提供的特殊房间,专门接待那些不适宜在办公室里见面的客人,房间也是井思雅的名义租的,就是康生与井思雅爱巢的楼上,井思雅却不知道康生这位床上嘉宾会经常住在这里。
诚哥正在厚街横岗水库边的度假村,却谎称自己正在深圳办事,要下午才能回来。
两栋五层楼房组成的度假城,前面一栋楼的一层是餐厅、二层是KTV,三至五层的客房,后面靠近水库的一栋全部是客房。
诚哥盘下这里以后,不但花费了大笔银子进行内部装修,还对布局进行了改造,取消了前面一栋楼里的KTV包房,改建成客房,三至五楼全部闲置另作它用。
靠水库的楼不但风景优美,而且还比较安静,他把一至三层改装成豪华的KTV包房,四、五层的客房也进行升级,但是不对外营业,而且用着私人接待。
这样一改建,看似还是度假村,却成为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除了几间客房,已经没有什么对外营业的场所了。
诚哥愿意保留几个客房对外营业,并不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的收入,而是为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打掩护。
他并不是不愿意见康生,而是现在又重要的事情商量,属于把见面推到了下午。
放下电话,他对身边的男人道:“阿强,你老板已经从佛山回来,我们商量完事情,你就先行离开,不能让他知道你与我还有联系。”
阿强追问道:“刚才是詹老板给你打的电话?”
诚哥摇头道:“不是他,但是你也别打听是谁,现在继续聊我们的事情,你自认为自己的计划能有几层把握。”
阿强讨好地解释道:“听我母亲说,疯子对那个死老头子特别孝顺,每个月都会给老头子寄钱,而那个老头子舍不得用,存了一半给那个疯子,另一半多数都给了我母亲,只要我母亲出面,那个死老头子肯定前来。”
蒋凡万万没想到,现在正想尽办法寻找的师兄,他已经见过多次,只是李海勇在长安工厂的时候,盗窃了吉隆厂里不少公仔玩具。
因为盗窃的次数太多,害怕东窗事发,他就有了离开吉隆玩具车的打算。
但他没有盲目离开,而是依靠不错的身手获得郑小毛的赏识,用阿强这个名字入职到白沙治安队。
他没有选择辞职离厂,而是再盗窃了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吉隆,朱茂菊能帮蒋凡打听到李海勇在虎门,是他在吉隆勾搭的女生提供的消息。
离开吉隆以后,没有找到新的女人之前,李海勇为了生理需求,还与这个女生有过一个月的联系,两人都是在虎门镇里见面,所以那个女生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
李酒罐是把李海勇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呵护,可是他却因为母亲的情事,一直对李酒罐充满着仇恨。
蒋凡和汪文羽抓进治安队的那晚,李海勇从蒋凡的拳路上看出彼此是系出同门。
那时他早就知道李酒罐在北京收了一个徒弟,只是想到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当时还不敢确定蒋凡的身份,事后马上写信询问李秋菊。
确认两人是师出同门后,他不但没有相认的想法,还把对李酒罐的仇恨转嫁到蒋凡身上,心里一直在后悔,蒋凡在治安队受伤那天,自己手下留情没有下重手。
蒋凡一天天崛起,李海勇才有了相认的想法,可是难以跨越的仇恨,矛盾心理的驱使下,每次路过肖雨欣的水果店,都会不由自主就会瞅上几眼。
习武这件事上,李海勇没有蒋凡的天赋,但是从小就跟李酒罐习武,基本功扎实,身手还是比蒋凡高出许多。
做了詹昊成的跟班,除了收入上有了增加,还拓展了见识,贪婪的野心也在这个过程里滋生,可是脊梁骨不硬,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