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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爆炸（第2页）

但当叶微舟抬眼去看对面的田中凉介时，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对视之际，甚至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从那天晚上开始，田中先生，你就一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我彻夜难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你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掉。”

男人近在咫尺。

也许是出于直觉，叶微舟将当时田中凉介塞给她的那把手枪藏了起来。男人就在旁边，叶微舟抬眼望去，见到了站在最前方领头的那个男人，有一张眼熟的脸。只是她一下子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男人只瞥了她一眼，便又看向了田中凉介：“不记得了？那天晚上，你折磨了我的太太，我的女儿……她们的哭号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我当然不可能会忘记你这凶手……”

一边说，男人一边将手枪上膛，对准了叶微舟。

他身后的一个弟兄上前一步：“大哥，这是个女人……”

“女人又怎么样？”男人满脸狠厉，“你怎么不知道她是不是日本女人？谁知道她和上个月那场虐杀有没有关系？”

“我是上海人，上个月，我一直在上海。”叶微舟道。

男人冷笑：“你说是那就是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上海人，怎么和他在一起？”他指的是田中凉介。

叶微舟不回答。

田中凉介笑了一声：“她是钟岸的太太，叶微舟。”

男人一愣，用枪的动作停顿下来。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叶微舟，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弟兄也纷纷看了过去。

而显然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神中不带任何敌意，反而满是尊敬。

在这个时候，叶微舟终于记起来了，为何这个最前面的男人如此眼熟。

她在江海关曾也是有过朋友的，譬如坐在她旁边的孙叔黎，再譬如与孙叔黎关系一直不错的彭义。

还有当初赵天青还在海关时，与他一样在验估科的，有一个男人外号是坤哥。当初叶微舟去验估科办公处找赵天青，这位坤哥戴着一顶西瓜帽，连同另一个职员“小李”，对她说过不少无礼的话。

叶微舟向来记仇，当时机降临，她就能记起前尘往事，并且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这一张脸，与记忆中的坤哥重叠又分开，极为相似。

——

时间往前回溯。

钟岸的着装一丝不苟，他神情微冷地坐在桌前，好像与那些人共处一室，又好像分别处于不同的空间。

那个侍从将酒水倒在田中凉介身上的姿态太过矫揉造作，后来那一声声的“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听起来也过于虚伪。

但田中凉介不动声色，起身出去了。

他走后，钟岸端起桌上酒水，饮了一口。

坐在他右手边的那个日本男人一直在看手表，见田中凉介出去，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钟岸转头看过去时，一眼见了他西服上的黄铜袖扣。

他眯了一下眼睛，露出颇为欣赏的神色。

“急着要走？”钟岸忽然开了口，说的是纯正的标准日语。

男人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我的女儿一个人在家……”

钟岸微一点头：“我有一个儿子，刚出生没有多久。”

不知是否同样作为父亲，男人对他的防备少了一些。停了一会儿，男人叹息着说道：“里美胆子很小，晚上若是关了灯，就睡不着觉。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她的母亲呢？”

“她……有自己的事业要忙。”

“真巧，”钟岸道，“我的太太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