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仍旧有些后怕,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直到翕砚要来给她梳妆,她才抹抹眼泪,强装镇定。
不过赴宴罢了,她以为只是再上一层粉,遮住眼圈的红肿,没想到翕砚又捧来一件新衣服,颜色是极淡的月白,上头却用金线绣着大片的金莲花纹,袖口领口处也滚着金蓝镶边,乍一看金光闪闪,还以为是一件鱼牙绸的衣裳。
一番梳洗打扮,重新上妆,除了那只鲛珠簪,就连头上的首饰,也换了另一套新的。
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卫婵耐着性子被装扮完,果然谢怀则已经在等着她,而且,也不出意外的,换了一套相同色系,甚至同料同个绣娘做的衣裳,跟她身上这件,是一套的。
她有些怀疑,谢怀则对穿一套是有什么执念吗?从前也没发现他这样。
“既是赴宴,用带点什么贺礼吗?”卫婵每每参加这些夫人办的宴,总得带点礼品,不论是胭脂水粉还是价格昂贵的香水,总要把这些官太太们打点高兴。
“不必,我能去,就是给他们最大的脸面了。”
卫婵赧然,好吧,她险些忘了,面前这人是淮渭总督,四州府所有官员的顶头上司,只有这些下属巴结他的份儿。
都不必递上请帖,程大人甚至亲自相迎,谢怀则先下了马车,程大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谢怀则看也不看他,手一伸,就将卫婵接了下来。
程大人的脸都笑成一朵菊花:“总督大人,您能来,下官家中真是蓬荜生辉。”
“我与内子来叨扰,劳烦程大人了,内子性子羞涩,还请程大人叫夫人多多看顾一二。”
程大人笑眯眯的:“大人年少有为,夫人含章出秀,真是一对般配璧人,您放心,有我家那位看顾,怎能不把夫人照顾好呢,大人,夫人,请。”
卫婵眼睛瞪得圆溜溜,进了内院,才被谢怀则问怎么了。
“我跟程大人也见过两次,虽算不得熟络,可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没认出我来?”
“你今日装扮与平日不同,他认不出也寻常。”
卫婵是上了大妆,眉间花钿,颊边珍珠,眉眼明丽多姿顾盼生辉,与平日的素净大相径庭,而且平日她为了避嫌为了示弱,见外男大多都带着面纱。
“再往里面就是女眷们的地方,我不宜进去,有翕砚跟着你,还有程大人的夫人照顾你,不必怕。”
卫婵并不怕,这些官眷她素日也见过,还打过交道,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这样的关系,你带我出席如此正经的场合,合适吗?”
谢怀则抚摸她鬓边半开的牡丹花,微笑:“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卫婵果断闭嘴。
“只是呆一会儿,一会儿园子里有流水宴,到时候你就坐在我身边,没事的,别担心。”
她担什么心呢,这种场合,她其实见得多了,夫人交际,无非是互相恭维吹捧,再套些消息罢了。
可谢怀则却表现得,像是她进了什么魔窟。
见有女眷前来,谢怀则又捏了捏她的侧脸,便回避了。
来者是程家夫人莫氏,后面还跟着一串的女眷,被管家亲自引着来拜见,莫氏半弓着身子,脸上带着热切殷勤的笑容。
莫氏半拜了拜,亲热的上来拉手:“夫人安好,您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我亲自给您引见,咱们这些人哪,先前见了您都有说不够的话,没想到这一回,您和大人居然携手前来,真是叫人惊喜。”
莫氏抬头,就见到卫婵这张脸,顿时有些怔愣。
“是,是你,你不是魏婵吗,开脂粉铺子的那个魏娘子,大胆,居然敢冒充总督大人女眷,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闻声望去,也是熟人,是刘家主的正室娘子,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