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婵仍旧很平静,甚至没有丝毫觉得被羞辱的模样,她求仁得仁做了这个通房,还指望自己的主子能有什么好话,就算不做这个妾,她也只是个卖身的奴婢,若是因为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觉得伤自尊,那也活不到这么大了。
穷苦人家的孩子,总是要抛弃一切不必要的自尊,才能继续活着的。
说起来有点恬不知耻,可现实就是这样。
而卫婵也习惯了他这种阴晴不定,偶尔还会吐出几句毒舌话语。
靠到他怀里,卫婵轻叹:“您能不能不要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奴婢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将来奴婢仗着您宠爱,跟您的正室夫人争风吃醋,您夹在中间,岂不难做,奴婢不想做那样的人,也希望您能过得好,这也有错吗?您别这么伤奴婢的心。”
哪里是他伤她的心,分明是她在伤他。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提别的女人,这样不好。”谢怀则终究是妥协了,打发出去是不可能的,又不可能一直僵持着不理人,一旦他察觉不到,就有人想要害她,他真是怕的要命。
那能怎么样,只能原谅她。
“您说要听奴婢的真话,可奴婢说了,您就不高兴,以后这还让奴婢怎么说。”
“行了,我错了,说你一句,顶过来十句,也真不知谁是主子。”谢怀则嘴上抱怨,实则眼中含笑,根本就没有刚才质问她时冰冷又让人胆寒的模样。
红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仅是世子前后脸的变化,还有,世子居然主动认了错?
世子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奴婢们认错,从前根本没有的事。
她看向卫婵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身先士卒的英雄,就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关于赵雪芙的。”
“县主?她又怎么了?”
“不是他怎么了,是我,她欺负了你,此事总要讨要回来。”
卫婵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忙去抱住他的手臂:“世子,这件事就算了吧,左右我也没什么大事。”
谢怀则不可思议:“你要让我忍?她是抱着杀了你的心那么做的,若不是谢珩还有那位孟小姐,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这口气让我怎么咽下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日他到底是如何的慌乱,冷汗出了一身,心都到嗓子眼里了,看着自家三妹哭着说她有危险时,他顾不得宋家两位公子还有几位女眷在场,当即拔腿就走。
卫婵叹气:“您非要出这口气,还是为了奴婢,按理说,奴婢的确不该不识好歹,好像奴婢充这个好人似的,只是奴婢想问您,您要有所动作,是能置靖江王府于死地,就像对王冬年一样,这辈子都让他们翻不了身,让广宜县主再也作不了妖吗?”
谢怀则一顿:“虽然靖江王被贬,爵位由亲王成了郡王,也不受陛下宠信,可到底还是个宗室郡王,而且背后有皇后等太原系世家支持,若要一击便置于死地,怕是难。”
卫婵点点头:“奴婢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先前几回,难道奴婢就是个傻子,非要去赚县主给的十两银子?还不是因为这些贵人实在难缠,你若让她出了气,她便不会再找麻烦,您不让奴婢给县主做绣活,固然是维护奴婢,可送了十二个绣娘,就是打她的脸,她焉能善罢甘休,便有了兰园之中,罚跪外加王冬年那一巴掌。”
卫婵很是无奈:“本来此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世子咽不下这口气,叫皇贵妃出面,教训了县主,气是出了,可这回县主对奴婢下死手,就是因为皇后娘娘认出奴婢那串手串,乃是皇贵妃所赐,挑拨了几句,现在县主已经猜到,让她在京城丢尽名声的嘴板事件,是您联合了皇贵妃,才有了今日之祸,冤家宜解不宜结,世子,您还是别再继续斗下去,若是不能让他们一辈子翻不了身,继续斗法,冤仇只会越来越深,遭殃的是奴婢这种小人物。”
“她居然知道了?”谢怀则蹙眉,随即冷笑:“知道就知道,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倒是奇怪,都给足了教训,她居然还不肯死心,还想害你,也不怕我报复她吗,而且一切始作俑者是我,她不来寻我的麻烦,只会欺负你。”
“县主她,喜欢世子。”
“那又怎么样,我又瞧不上她。”
“正因为她喜欢世子,在她心里,想来世子一定是形象很好,她不愿怨怼您,只好把气撒在我身上,认为是奴婢狐媚了您呗。”
谢怀则是忍不下这口气的:“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正与此有关,你说的对,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这回要做的局,非得把他们都装进去,让赵雪芙再也没精力寻你的麻烦才是,跟北疆那一战,我朝没能赢,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略有败势,对陛下来说,没能一举消灭北疆羌奴人,就是输,更别提羌奴居然派了使臣,要求陛下降公主和亲。”
“和亲?我朝公主,不是不和亲吗?不和亲不纳贡,乃是太祖就定下的规矩,羌人怎么敢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