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回沈清晏是真的收不住,听了这话止不住的笑。
“姑娘,十一欺负我!你还笑?”白鹭气急,她虽知晓十一向来如此并非有心,可每每看他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就让她十分气愤。
“好了。”沈清晏开口打圆场,笑道:“你让白鹭熬药可行,让她做菜,不如杀了我来得容易些。”她连连摇头,这白鹭做的菜都是带毒的,吃了怕是要出人命。
而余三娘慌乱跑来寻她的时候,正好是十一准备下去重新端吃食的时候。
余三娘见着沈清晏,便即刻明言,说是月娘出事,被关进了大牢。
她所说的月娘,便是姚月娘。
当年姚月娘孤身流落在教坊之中,沈清晏看她可怜,又适逢粟云楼开张,见她会些弹唱本事便让她偶尔在楼中弹些曲调以换取银钱。
“这陈家郎君的阿爹可是礼部侍郎,如今月娘伤了陈郎君,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姑娘帮忙出个主意了。”
沈清晏蹙着眉头,疑惑道:“月娘好端端的,怎会伤人?况且还是侍郎家的郎君。”
余三娘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这样讲起,如今人已经在府牢之中了。”
听闻余三娘这样讲,沈清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先安抚余三娘,让她先行回去,她自会处理此事。而后,又命白鹭与十一取了银两,这才一道出门。
府牢虽是不准外人随意进出,但只要银钱在手,通融一二也是常有的。毕竟,所探视之人又非是逆犯,不过一介伤人女子罢了。
府牢之内气味难闻,木制牢门上伤痕累累皆是指甲划过的痕迹,内里还有斑驳的血迹黑点留在上头。
沈清晏掩鼻轻咳了声,跟着前头引路的牢头一路行去,直至最底处,这方停下。那引路狱卒将人带到,又嘱咐几句,言明不可多留。
白鹭笑着道谢,边将一锭银子塞进了狱卒手里,边同他一道朝外走着。
直至狱卒离去,沈清晏这才转头看向姚月娘。
她原本容色出挑,可此时却着了一身囚服,面上带伤,被锁于几尺见方的狭小牢室之中。
此间牢室位于府牢最里处,墙上未开气窗,只有过道头顶所悬一盏油灯用于指路,腐败霉味丝丝侵入人肺腑。
“到底怎么回事?”
姚月娘见是沈清晏,乌青一片的眼角霎时滚过几颗泪珠,啜泣着将事情经过道与她听。
原来,这陈侍郎之子生性风流,贪恋美色。纵使是风月场中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只要他瞧上了,便是要弄到手。
经年,姚月娘曾有一个姐姐,原是一个舞姬,因被陈侍郎之子瞧上,受尽屈辱而亡。
此次,她听闻陈府有宴,要请她入府唱曲。她想着若是错失时机,只怕再无机会报仇,故而惹了此等大祸。
“姑娘,是我所为,我无怨无悔。只可惜,我杀不了他,报不仇。”
沈清晏厉声:“糊涂!”
姚月娘抬头,看她眼神凌厉,一时间被吓在一方,不知如何作答。
“报仇就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吗?”她站起来,看着跪坐于地的姚月娘。“今日你若杀了他,你姐姐的冤屈何人会知?世人只知晓一个贝戋籍女子心怀不轨蓄意刺杀朝臣之子,被按律正法罢了。”
沈清晏的话语像柄利刃刺在她的心头。
她知晓沈清晏说得对,即便她今日真的事成,也只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你给我听着,这世间仇恨万千,并非只有杀人这一个选择。你要的,是给你姐姐平反,是让真相大白,不是为了脏了自己的手。”
府牢之中寂静一片,姚月娘双手抓着木栏,指甲在木栏上划出几道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