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依旧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早已是枯萎的花儿。还未等到春天,就已经枯萎在了秋天里。
在这恭亲王府里,位份最高的除了苏离,还有一位。
肃国公萧善清的女儿——萧如。
其次才是御史中丞苏厚德的女儿——苏离。
肃国公当年随着皇帝南征北战,算是战功赫赫,但皇帝登基之后,萧善清便以“老臣年迈,恐不胜天下之重,特释兵权归政于皇”为由,卸去了一身的军政大权,当了个闲赋在家空有虚名的肃国公。
很多人背地里都说肃国公傻,可皇帝对他的批注只有两个字:刁奴。
也因为这个,皇帝对肃国公府格外的优待,世袭公爵,永享朝廷俸禄。
只不过这场婚事,看上去十分不尽人意。但丈夫是萧如自己挑的,是福是祸都得她自己扛着,与人无尤,与人无关。
偌大的恭亲王府,一眼望去真的算得上金碧辉煌。规模几番扩大,便是容盈生病期间,皇帝的眷顾亦没有停止。皇城里找不到第二个,像恭亲王府这般规模的皇子府邸,便是毓亲王府,也没有这般辉煌。
雕栏画柱,玉宇琼楼。
莲叶千顷,水榭亭台。
林慕白停在湖边杨柳下,习习凉风,一眼望去,莲叶千顷,碧波荡漾。
“这儿风景真好!”如意道,“没想到,一个王府里头,还能造个湖,湖心住着谁?”
“那是我爹的书房。”容哲修面色微恙,“也是我爹,住了六年的地方。”
“这些年,你爹一直住在那里?”林慕白低问。
容哲修点了头,“对。这些年,爹一直病着,生人勿近的,所以没人敢靠近他。一靠近他就发疯,不但会砸东西,还会打人杀人。所有人都怕了他,只有在那里——”他指着不远处的湖心小筑,“他才能安静下来。皇奶奶说,我娘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莲花。”
也许只有在湖心小筑,他才能找到自己妻子的气味,所以才能镇定下来。
如意没有说话,容盈固然是痴心的,可对于师父而言,一个死去的情敌,想来比活着的更难对付吧!
“你们在这待会,我去帮你们安排一下。”容哲修自然要挑一个最靠近自己院子的地方,用来安置林慕白。趁着爹不在,不能事事都叫爹抢了先机。回到京城,他爹也没有时间陪自己玩了,还不如抓紧小白。
“好!”林慕白点了头,当然知道容哲修的意思。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目送容哲修与明恒快速离开。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款款而至,不用想也知道,这恭亲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我当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竟让殿下都跟着丢了魂儿似的。原来是个残废!”话语刻薄,容色也生得刻薄,一对吊梢眉微挑,薄唇间匍出刺耳的声音,“就这副尊容,也敢进恭亲王府。”
如意动了气,可到底是棠梨院出来的人,骂人这种技术活,得笑着做。轻笑一声,如意朝着林慕白道,“师父,咱们再走走吧,不知哪儿吹来的一阵风,带着一股子夜香味,快熏死人了。”
林慕白轻笑,“走吧!”她本就不想多生事端。
“你说什么夜香味?”那女子不依不饶。一袭淡黄色的衣衫,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素白扭曲,“我爹是黄门侍郎,你们竟然敢如此说我。”
如意蹙眉瞧了她一眼,“黄门侍郎是什么?”
一句话,直接将对方给噎了半天。
事实上,如意是真的不知黄门侍郎是个什么玩意。
“黄鼠狼我听过,没安好心的一只畜生。可黄门侍郎到底是什么?”如意不解的望着那女子。
“你敢拿我爹跟黄鼠狼比?简直是该死!”那女子气急了,“来人,赏她几个耳光!”
“慢着!”林慕白幽幽然开口,“恭亲王府里可还有规矩?尊卑有序,你如今是什么位份?不过一介宝林,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瞧着眼前女子的嚣张气焰,再瞧她这一身的行头。
女子冷笑两声,“怎么,你要跟我拼位份?刚入府的女子不是娘子就是陪床,看你这副模样,让你当个选侍都是抬举你了!”
“是吗?”林慕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意,咱们走!”
“哼,哪那么容易。”女子手一挥,身后的婢女们快速上前将林慕白与如意团团围住。这一个个的撩袖捋胳膊,是想打架吧?女子幽幽的站在林慕白跟前,“方才你这婢女对我如此不敬,我不管你是什么位份,到了这儿,就得乖乖守这儿的规矩。来人,给我掌嘴!”
“规矩是吗?”林慕白冷笑,“你要跟我谈规矩?”手中,是容盈给的那块玉佩,面上是淡雅清贵的寒凉之色,“可认得这个?”
女子愕然一怔,“你、你怎么会有?”
“恭亲王府侧妃之位,比你这个宝林想必要尊贵一些吧!我这双腿是废了,可不代表我就能任人欺负。今日与结下仇怨,对你没好处。”林慕白保持着最初的微笑,淡漠疏离,“现在滚,还来得及。”
女子犹豫了片刻,如意厉喝,“还不滚!”
“算你狠!”女子领着人转身便走。
“还有!”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笑意敛尽,“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弄这些幺蛾子,有话可以直接来跟我说,我来者不拒。但若被我发现你们耍小动作,别怪我下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