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薛朝暮坐在院子里廊下嗑着瓜子,院子里一棵大柳树随风枝叶轻拂,她手指搭在眉梢,朝月云问:“你华阳姐姐呢?”
月云蹭一把额头上的汗,手指上裹着泥,掌心里搁着花种子:“华阳姐姐在屋里呢,夫人要叫她吗?”
“还气着呢?”
自从上次区明云销从华阳手里劫走了杨野,华阳心里就一直憋着气,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也不出,谁都不见。
薛朝暮拍拍身上掉落的瓜子皮,太阳暖暖晒在她身上,她双臂举过头顶,缓缓伸了个懒腰。
她拿起一个小树枝戳土:“院子里死气沉沉的,种点花也好,再让人买两匹马,也放后头养着。”
“你日子过得自在啊。”
一道黑影突然把薛朝暮笼罩住,陆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个人身后,冷冰冰地来了这么一句。
上次薛朝暮给他找的姑娘最后都被他赶了出去,他像是被气极了,尊严和脸面丢得一干二净,好久都没出门晃悠。
“没大公子清闲。”薛朝暮头也不回,“怎么,来帮忙的?”
陆省嗤笑道:“这种事也值得我动手?”
薛朝暮偏过头打量他:“不会就直说,又没人笑话你,你没事就走开,挡着我太阳了。”
黑影倒真的挪开了。
暖烘烘的阳光又落在薛朝暮发顶,他这次竟不是来找麻烦的。
薛朝暮满意地转过头,一抬眼,陆省竟然出现在她左边,手里还接过了一把花种。
真是稀罕。
只见陆省单手拎起小铲子,微微俯身刨出一个小坑,花种不偏不倚地落进坑里,又被一层薄薄的土盖上,动作很是娴熟。
“哟。”薛朝暮笑道,“是个行家。”
陆省轻哼一声,傲娇地偏过身,继续往空地里播撒,他手掌里种子握得多,每次都是四指合拢从手掌的缝隙里漏出一粒种子,精准掉到他刨的坑里。
两个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干各的不说话,月云从来没见过两个人相处的这么。。。。。。
平静如水。
她站在一旁小心地侍奉着,生怕这难得的平静被什么意外打破。
“夫人!”
意外总是猝不及防,月云都没来得及拦住梁生,他就拽着一匹马,高声大嗓进了院子。
陆省被梁生这一嗓子惊了一下,手中一个没握稳,接连几颗种子蹦出来,跳到他脚边。
月云见状就要帮陆省捡起来,薛朝暮却扬声拦住她:“让他自己捡。”
月云小心观察着陆省的脸色,为难道:“夫人,公子腿上。。。。。。不方便。”
薛朝暮撑膝站起来,小铲子被随手丢到一边:“他是腿废了,又不是手废了,弯个腰就能够得着,你们不用把他当个废物,让他自己捡。”
陆省低着头,闻言却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云生怕两个人再为这点小事起冲突,弯腰道:“还是我来——”
花种先一步被拾起来,陆省坐在轮椅上,侧身弯着腰,意味不明地瞧着薛朝暮,目光里却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
“这就对了,少给别人找麻烦,你又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薛朝暮净过手,冲梁生招手,“梁管事来了,你过来说话,站那么远干什么。”
梁生本来满心欢喜地来找薛朝暮要赏,没想到陆省也在院里,顿时犹如被兜头浇一盆冷水,别说赏赐,拔腿就想往外跑。
他心里怕陆省,磨磨蹭蹭地牵马走过去,声音也小了许多:“夫人,这是夫人要的马。”
薛朝暮仔细看了一圈,点头笑道:“去把你华阳姐姐叫出来,这下她以后出门就方便了,天天飞檐走壁翻屋顶,怪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