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端直身子,他眉眼和陆怀远很像,多了些战场上磨砺出的肃杀。
陆修敲着桌子,问陆怀远:“人我给你劫回来呢,你跟我说的钱呢?”
陆怀远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里间屏风,但这一动作很快被陆修捕捉到:“看什么呢?藏人了?”
薛朝暮在屏风那边听得正起劲,闻言下意识往里挪了些,坐到已经熄灭的炭火炉子旁边。
邓遥立马意识到什么,陆怀远宴会的反常他还记在心里,这房里还能藏什么人?
说不好就是这小子贼心不死,藏的就是陆省他媳妇儿!
这可是一大清早啊!
人是什么时候在里面的?
莫不是昨夜。。。。。。
邓遥越想越惊,看着陆修那一张阎罗脸,后背直冒着寒气。
他连忙打岔道:“他能藏什么人,眼睛抽风吧,你们说的什么钱?”
陆怀远也没想到陆修眼神儿这么好,他顺坡下驴,点头道:“昨晚没睡好,眼睛不舒服。。。。。。”
没睡好。
邓遥更觉得这话不对劲。
陆怀远继续道:“二哥抓住贺纯的时候,想必他还带了些别的东西。”
陆修果然没再多问:“是,带了不少箱子,我还没来得及看,里面装了什么?”
“钱。”陆怀远道,“他此次离京是逃命,带走的是他大半身家,贺纯虽说只为官几年,手上过的银子却不少,单是京城王记胭脂铺的掌柜孝敬他的就不下十万两,连同他放印子钱干着黑心的买卖,抄了贺纯的家,户部就有钱了。”
邓遥却道:“户部是有钱了,但最近工部的人也堵在户部要钱,说是要修官道,徭役的民夫不够,急着要银子招人呢。”
“要钱?”陆修霍然起身,握住桌上刀,“这钱是我追回来的,现在就在我手上,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工部还敢来我手里分一杯羹?我的兵饭都吃不上了,他还修什么路!跟我要钱行啊,先把去年的粮补给我!”
陆修的脾气又顶上来,邓遥好声好气地劝着他,他才搁下刀,重新坐回椅子上。
陆修这把刀,杀退过骑兵突袭,也斩下过自家将士的头颅。
他十五岁领兵出征,虽说担着父亲的名号,但军营里哪有人肯服他?
是陆修领着自己父亲留下的亲信,几次奇袭打骑兵一个出其不意,屡战屡胜未尝一败。
他在京城长大,但却没什么架子,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烈日暴雪,风雨无阻地陪着兵卒在校场操练。
哪怕如此,还是有人开始扰乱军纪,屡次挑衅,甚至开始拉帮结派,动摇军心。
这些人留在军营里就是祸害,你跟他讲道理,他给你捅刀子。
旁的将领或许会隐忍不发,再找着合适的机会打压他们。
陆修不一样,他知道此事后,直接赤手空拳和那些人打了一架,以一敌十,而后提了这些人去校场,手起刀落,血溅三尺,恩威并施。
校场嘈杂声顿时化为虚无,军中无一人敢再胡言乱语。
为将者,无威不能立。
他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在当时也是最快最直接的法子。
时局特殊,北边骑兵虎视眈眈,军中若是人心散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陆修如果是慢条斯理的性子,不等他在军中站住脚,就要被自己人给生吞活剥,哪还能有后面的赫赫战功。
房中静了半晌,陆修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随手取出一支笔,投壶似的往邓遥脑袋上丢,话却是对陆怀远说的:“我听说,你查办了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