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血腥味难掩,薛朝暮手里折着一根草,顺着窗子漏进来的一丝光往外看。
她和陆省在牢里待了十几日,陆省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前两天还能撑着力气和她吵两句嘴,到了今日只能有气无力地“嗯”着回应她。
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牢里阴暗潮湿,又多蚊虫鼠蚁,她的右手腕最初如百蚁啃食般疼痛难忍,到这几日,也已经几乎要没有知觉了。
自从上次薛道安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们,牢里永远是昏暗无光,很多次薛朝暮从梦中惊醒,都疑心自己是不是会真的死在这里。
陆省隔着木栏,就这样陪她说着话:“你怕死?”
薛朝暮没忍住:“你这话问得真是奇怪,能活谁不想好好活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陆省却认真地摇了摇头:“若是能活,我也想好好活下去的。不是你说的,活下去才有希望吗?”
薛朝暮这次没理他,她歪着头往窗外看,还是忍不住地想,她会死吗?
那她又怕死吗?
应该是怕的。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可这一辈子起码比上一世好多了,死也能死个明白,到头来连是谁杀了她都不知道。
他们已经在这里关了这些天,也不知道薛晚秋怎么样了,那薛彻呢?还有松儿,薛道安对松儿的疼爱不是假的,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
还有陆怀远呢?
陆省无力地伸手扒拉着木栏:“喂。”
薛朝暮回过神:“你怎么了,哪里又疼了吗?”
陆省挥手道:“我,我没事,死不了,不跟你说了吗?我是想问问你,你,怀远知道吗?”
“什么?”
陆省有点着急:“你不是程煦和的事情啊!曾经名动京城的薛二姑娘,你还真打算顶着我妻子的名活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薛朝暮困惑地看过去。
“我只是腿废了,我又不聋不瞎,那日薛道安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你,你告诉怀远了吗?”
薛朝暮摇摇头。
陆省更急了:“和离书我都给你了,你现在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若是薛二,原本就和怀远有夫妻情缘,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不会是你移情别恋,又喜欢上旁人了吧?”
薛朝暮无奈地白陆省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那么多?”
陆省滔滔不绝道:“从前我当你是程煦和,你和怀远做出这些事我不拿你问罪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我为你们俩打算吗?不对啊,你接触到的人还能有谁,不能是薛彻吧,那狗东西可是你亲哥,又不是怀远,难道是邓遥?!”
薛朝暮把手里那根草薅断了,耷拉着眼角瞧陆省。
陆省几乎要把薛朝暮这些日子接触过的男人都想一遍了,就连梁生和程泽他都没放过,非要追着薛朝暮问个明白。
在薛朝暮接连否定后,陆省彻底慌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咽了口唾沫,半晌才挤出一句:“不会,是。是我吧?”
薛朝暮揪起地上铺的稻草就砸过去,陆省没防备吃了一嘴的灰,他偏头啐了半天,才有些恼怒地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动什么手啊!”
“你是没睡醒在这做白日梦呢?我喜欢你?陆省,你是觉得我脑子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