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携着一道影停在薛朝暮身侧,陆怀远穿着一身常服,脖颈被衣领遮起来,眉宇间深藏着情,只敢露出含蓄的笑意。
“给你过生辰。”
今日四月初一,正是薛朝暮的生辰。
那晚醉酒后,她勉勉强强还能记起一些片段,记得自己曾经跟陆怀远要过生辰贺礼,还梦到了薛道安,旁的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陆怀远扶她上画舫,“最近事忙,只能偷得半日闲,等到回了京城,我再给你补一个更好的生辰礼。”
薛朝暮打量着画舫里精致的陈设,有几位遮面的姑娘怀抱琵琶,低眉信手续续弹,姑娘们技艺精湛,曲意宛转悠扬。
“阿泽说你喜欢听戏。”陆怀远拉着她的衣袖坐下,“我想你或许更喜欢听曲。”
她实在不像有耐性的人,能耐着性子在台下听完一出戏。
薛朝暮给他斟一杯酒:“姑娘们漂亮,指法好,曲子动听,再加上这画舫,今晚这么一场算下来,要花不少银子吧?这是有钱了?”
“没钱。”
陆怀远也不遮掩,举杯间怀里的竹扇掉出来,“当初师兄给二哥备了些银钱,但二哥劫了贺纯家查抄的银子回北边,这笔钱就留给了我。”
薛朝暮用他的竹扇挑起他的下颌,就这样瞧着他:“邓大人想尽办法省出来的银子,就被你拿来博美人一笑了?”
弹琵琶的姑娘们闻言笑着看过来,陆怀远任凭她挑着自己的下颌,眼角微微挑起:“那美人喜欢吗?”
“喜欢。”
薛朝暮没放下手,她顺着他的脖颈往里看,靠近耳边的地方,有一团几乎要看不见的红痕,周边还有一圈齿印。
她突然说:“三公子这些天忙吧?”
“忙。”陆怀远仰着头,把衣领拨高,“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我看不然。”小竹扇挪到陆怀远耳边,在那红痕上点了点,“这也是忙出来的?”
陆怀远握住竹扇那头:“这不是。”
薛朝暮压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罪证”,扬眉打量着他:“沉溺情色可不是什么好事,跟谁偷欢去了?”
陆怀远没曾想她问出这话,装模作样地回想:“是个漂亮的姑娘,论模样,能和阿朝比一比。”
薛朝暮挪开竹扇:“那陆大人有福气啊,前有江三姑娘,后有红袖添香,难怪看不上胡尔雅。”
“红袖添香算不上。”陆怀远颇有深意地瞧着她,“那姑娘有些凶悍,我也是被迫的。”
“有多漂亮,有机会带给我看看,嫂嫂给你掌掌眼。”薛朝暮道,“比得上我算什么,三公子身边常有佳人相随,不知道这位凶悍的姑娘,能不能比得上薛家二姑娘呢?”
“薛二姑娘在京城贵女中也能艳压群芳,这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该怎么比较呢?”
“有什么不好比?”薛朝暮有些怄气,“带过来给我看看,我来帮三公子评一评。”
姑娘们弹完一曲,抱着琵琶退了出去,画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湖岸的风景渐渐远去,两人携着美酒,在湖中心对酌。
“不肯带给我看?”薛朝暮撑着下颌,“哪里的姑娘,还见不得人?”
陆怀远被酒催得热,不再把领子贴在颈边,那红痕又明晃晃露出来:“不用带她来,这姑娘,阿朝认得。”
“我认得?”薛朝暮笑了,“胡尔雅?我倒是忘了,三公子身边就云销区明两个人,连个丫头也有没有,如今这是看别人出双入对的,心里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