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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户部。
杨参谋越过正在办差的官吏,来到五皇子的办差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五皇子立时变了脸色:“跟我来。”
转身到户部衙门旁边的小花厅,确定四下无人,五皇子追问:“分派出去试探的漕船都被赵白鱼逮着了?怎么逮的?不是叫你把牙行所有工人都雇佣走了吗?”
杨参谋一脸苦涩:“卑下确保几大牙行正当壮年的工人都雇下来,还特地叫人去其他小牙行转一转,非常确定那赵白鱼没再到牙行雇人,税务副使一直监视着漕运衙门,赵白鱼没再叫他出钱垫付,也成日留在衙门里办差,完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通天手眼,竟就越过户部几道防线,找来一群不知打哪来的人,特别能隐藏,还有些身手,总能在漕船起航时突然跳出来,简直是神出鬼没!”
五皇子狐疑:“几个牙行的工人当真都雇走了?”
杨参谋瞪大眼:“殿下不信卑下?卑下这几年攒的银子都花光了。”
五皇子轻咳两声,随便换个话题试图掩盖过这件事。
杨参谋心里委屈,预感不祥,总觉得殿下好像随时会赖账。
而在这时,有人来报漕运衙门的税务副使来求见,五皇子赶紧让人进来。
税务副使一进来见小花厅里头都是自己人,就赶紧将赵白鱼找来地痞流氓充当之前牙行工人的角色,潜伏在各个渡口、水门伺机抓捕漕船的事说出来。
五皇子目瞪口呆:“他一个从五品的朝廷命官勾结地痞流氓?他是真有病吧!”难以理解,甚至觉得荒唐:“哪怕是当钦差下淮南,混迹到灾民区里,那也是为了差事、为了百姓,是和民、和大夫医官结交,可这会儿他在做什么?他勾结地痞流氓不是败坏官吏名声,有辱官体吗?”
不能理解赵白鱼自甘堕落的同时,五皇子也觉得他抓住赵白鱼的把柄,地痞流氓、无赖泼皮都是些什么人?是比下九流还不受待见的恶人,卑鄙龌龊、不务正业便是挂在他们身上的名词,赵白鱼和这帮无赖泼皮勾肩搭背就是和他们称兄道弟,就是败坏大景朝官的名声,将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等同于地痞无赖,天下文人书生如何接受得了?
只要运用得当,煽动文人书生的情绪,说不得能用舆情罢赵白鱼的官!
如此想着,五皇子一激动就起身准备周全的计划,但是被悄然而至的太子打断:“你还嫌不够丢人?”
五皇子顿住脚步,神色惶惶:“二哥……”
太子呵斥其他人:“下去。”
待屋内没有外人,太子才面露疲惫说道:“别跟赵白鱼斗了,你斗不过。我找人查过那些所谓的地痞流氓有不少人是在破庙附近游荡的侠客,里头还有一个颇负侠义之名,在民间和官宦子弟间的名声都不错,京都一些官宦人家数次邀请对方当门客都被拒。这样的侠义之士却愿意为赵白鱼所驱,你以为闹大了,舆情会帮谁?”
五皇子脸色煞白,随即阴狠道:“底下这帮吃干饭的蠢货,拿半阴不阳的消息就跑来邀功,险些害我又输一局!”
“行了!”太子头痛不已,近来事事不顺,实在没耐心再纵容亲弟的愚蠢:“和赵白鱼继续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唉,从父皇令赵白鱼担任税务使管漕运衙门的时候,我就知道府内漕运的税银保不住。”
五皇子急了,“二哥,您真要让出漕运税银?这可是眼下咱们来钱最快的路子!淮南大受重创,外省漕运不得不收敛锋芒,但西北那地方吃银子吃得紧,我们现在口袋里都空了,不从别处找贴补,难道真要当掉府库里的东西?”
太子:“真到了时候,该当就当,孤不嫌丢人。”横了眼五皇子,他敲着桌说:“户部掌管天下税收,皇祖父和父皇为了不一家独大才辟出税务司,可是总的来说,税务司还在三司管辖之下,户部多年经营,盘根错节,并非毫无效用,想动户部就怕是得伤筋动骨。”
五皇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怕赵白鱼动到户部筋骨,就是漕运这条大鱼太肥了……”
太子:“漕运不能全让,至少得留三成捏在户部手里。”
五皇子犹豫:“我们能让步,可是赵白鱼会同意?”
“他会同意。”太子说:“找个时间会一会赵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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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工先被召进文德殿,双手垂在身侧,恭敬地站立不动。
元狩帝在上首,负手在后,背对杜工先,盯着墙上一幅写有‘正大光明’的字画,良久仿似回过神般转身说道:“说说,赵白鱼那几日都做了什么。”
杜工先将赵白鱼和户部的斗法一一说明,用词之丰富,情节之跌宕,元狩帝听得入神。
杜工先说完了,元狩帝还有些意犹未尽。
“雇牙行的工人整日徘徊码头,盯着往来漕船,府内商人闻风色变。水门场务不配合他,关口浮舟大开,漕船畅行无阻,人力不可阻挡,他却能凭借几根铁索就把百来艘漕船拦下来——他还把漕运衙门算账的家伙都搬运到渡口,直接在河中央就把税收了?老五买断牙行工人,赵白鱼反而想出条邪招,找京都游侠相助?哈,”
元狩帝摇头失笑,越想越好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