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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1页)

黄玉坤对余阿英的赔偿问题现在处于搁置状态。自从听了茶叶商举荐的交警建议,黄玉坤不再去医院探视、送钱,虽然直接将两家友邻化为敌人,但对于事情的了结却有推动作用。半个月后,余阿英就出院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以后是能恢复缓慢行走,还是瘫痪在床,在茶场有不同的预判。并没有上法院,两个月后,本地交警给出了调解建议,肇事者赔偿9。7万,邓小红姐弟俩嫌少,希望茶场能有额外补助,而黄玉坤称自己已出了5万,再拿不出4万多,也希望茶场补助。两家的要求被现任场长断然拒绝,严重伤害了退休职工余阿英和王秀巧的感情。

黄玉坤拿不出赔偿,索性将烦心事搁置一边,恢复了他护林等于游山的逍遥生活。秀巧阿姨对他的名士做派非常不满。她提醒他注意老婆的动向,“她可是向你提出过七次离婚的。”她把这数字记得很牢,“眼看小宇就要工作了,如果对象知道他是单亲家庭,肯定要闹别扭。”

秀巧阿姨一个人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黄工这次在东北妹家逗留得时间真久,黄玉坤撞了余阿英第三天,他就走了,入秋还没回来,连儿子越来越紧急的婚变趋势也不放在心上。对余阿英的赔偿款数字明朗以后,卢雪梅要与黄玉坤离婚的消息任秀巧阿姨再怎么捂也捂不住了。

女人嘛,自然是要从一个男人手里递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全茶场的人都坚信,卢雪梅并非是因为不肯与黄玉坤共担赔偿款才提出离婚的。说实话,赔偿款的数字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少一些,况且卢雪梅是茶场数一数二的潇洒人物,平时消费起来口气大、手笔大,这点钱算什么压力。她准是有下家了,这才急着要黄玉坤给她松绑。

下家是谁呢?卢雪梅平时是以目下无尘、娇而不艳自诩的,不像那些风流冶荡成性的女人。促使她离婚的疑似对象,艾齐茶场的人们列出了好几个。

首要可疑对象自然是卢雪梅多年的麻将搭档——茶叶老板。该老板为浙江人,浙江人在艾齐镇是如同犹太人一样的存在。这位浙江茶商是艾齐镇游泳协会、艾齐镇高考包车、艾齐镇小学啦啦操表演队等公益事业的多年赞助商,他女儿已出国留学,妻位则一直空悬。他在艾齐镇盘桓数十载,建立的人脉掺有一些桃色也不意外。根据艾齐茶场人士对他财富数值的猜测,卢雪梅的年龄、样貌还真配不上。警察证实他俩确有暖昧,颇令人们大跌眼镜,将信将疑。

另一个人选是艾齐茶场的现任场长。场长老婆是林业局的,早两年就离婚了,但是也没吵也没闹。前阵子场长前妻要评高级职称,场长还忙里忙外给她操办论文,完全是自家人帮自家人的意思。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还有一个人们没有弄清是判给父亲还是母亲的小孩需要共同抚养,提升职称获得薪资的增加,对谁都没坏处。他的可疑之处,是他每当应酬喝酒时,都会带上卢雪梅,原因是她能喝,又能说。因为是办公室搞材料的,所以对茶场的了解能深入到最核心的境界。大家也不清楚,卢雪梅对场长本人的了解是不是也达到了核心境界。

把场长也纳入卢雪梅的下家之列,缘于“绿存折”事件。

这几年,茶场职工对茶场的情感变质了。茶场已不再是那在建国后不久兴建的亲爱集体,不是大家的终身依靠,而变成了退休者与在职者,也就是种树者与乘凉者之间利益比拼的拔河绳。

因为企业退休工资连续十来年上涨,加上茶场补足性的“绿存折”,退休职工的工资比在职职工高出许多。现任职工卢雪梅就曾当众发声呛言,认为这严重不合理,据说她曾向场长提议,取消那张绿存折,就让这些“老的”与其他茶场、林场一样归入企业退休。“有那些补贴的钱,还不如用在在职员工身上呢,真是严重倒挂!”

这话传到“老的”们耳中,激起千重浪。

“你那儿媳妇得了呀?都不顾我们死活。”

“你家黄工当年辛苦为我们‘老的’挣来的补贴,你儿媳妇要拱手还给人家。”

卢雪梅还振振有词:“我是为了我们场的长期发展。把有限的财政拨款用来补贴在职员工,提高在职员工的积极性,我们场才有前景可盼。”

这直接使她成为“老的”们的眼中钉。两年前,现任场长开始执行新政策,他公布了一张表格,每位退休职工,根据这些年“企业上”加的工资额,从绿存折中扣除相应的额度。我岳父母的绿存折加起来,每月少了近1200元钱。他们的计数单位都是以“两个人”为算,所以显出不是个可以忽略的数字。大家都说,卢雪梅是场长的红颜知己,她现在相当于办公室主任,经常给他收发文件、打资料,又像外国电影的秘书与老板一样,将她的办公桌放在了他办公室的门口。场长这么犯众怒,如果不往绯色的“枕边风”上去联想,他至少听了卢雪梅的“桌边风”。

当二老两本绿存折上的数字减到每月只有400元时,岳母义愤填膺:“茶场简直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这是在喝我们七十一位‘老的’的血!割我们的肉!”如果明年“企业上”再加一次工资,茶场再等额扣除,绿存折就基本可以注销了。

“等我们工资全部在社保局领的时候,茶场炸掉、炸飞掉才好呢。”岳母恨道。

在一次母女隔空视频时,秀巧阿姨的声音也出现了,她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还夹杂着“小娘皮”一词,是茶场的浙江籍员工传播来的污辱性话语。岳母赶忙解释道:“秀巧阿姨是说她家雪梅。”

秀巧阿姨的旁边似乎还有别人,又有一声音怒道:“她还有脸在外宣传呢,说‘我家两老的都是退休的,我也不想他们扣工资呀’。其实就是想我们挣少点。把我们的扣掉,又不能落入她一人的口袋。就是损人不利己。”

岳母家似乎正在召开退休职工的声讨会,有人骂场长,有人怨卢雪梅,如果不是秀巧阿姨在场,“狗男女”这个词都要出来了。

岳母们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渐渐消化掉“绿存折”数字大大缩水的事实。她开始抱怨蔬菜昂贵:“芹菜都要7块一斤!”而过去,她每次到镇上的“街上”(相当于中心商圈)消费,从来不会选择困难,都是气势豪迈地来一句:“给我来最好的!”小镇新开了连锁品牌超市,她又说:“要不是我们,这超市哪有人进呀?”

曾几何时,是全镇收益最稳定的茶场职工——尤其是在所有茶场职工中又更为富裕的退休职工,是我岳母、王秀巧这批骄傲自信的事业单位老同志们撑起了艾齐镇的消费天空。

岳母们一致认为扣工资的行为没有文件依据,而当初他们拥有绿存折则是鹿场长、黄工等一批干部为优待率先退休的老伙伴儿们(包括他们的妻子)而自行制定的土政策,林业局也未明确表态反对。现在新当权者要废止它,倒似乎应该去林业局请个愿。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家都指望我岳父和黄工牵头,但我岳父素以温良对领导、待同事,这种作乱的事断不敢惹上身;黄工身体不好,常常要去看病拿药,又不时要去东北妹妹家休养。剩下一帮有口无心又无胆的老太太们,扣工资的不平事也只停留在嘴上声讨。

只要是在茶场工作,退休的、在职的,工资收入都是明面儿上的。就连家里有多少积蓄,都会彼此摸底探查。黄玉坤夫妇俩都是茶场的基层员工,加上装修、换电器、小宇上学、假期旅游等项目,积蓄可以忽略不计。黄工、秀巧老两口则因为有绿存折的多年资助,可能会有一些存款。

当护林员的黄玉坤并不像母亲忧心、妻子鄙夷的那样悲观,反而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每天在丘陵坡地上闲逛,可以锻炼身体、眺望风景,中午到熟识的茶户家里吃顿饭,和神仙差不多。每年一度的体检,留给医生写“健康问题”的那一页始终是空白,他认为这是拜他的工作所赐。钱虽然不多,但网上文章所羡慕的田园、富氧、诗意的生活状态,与他的工作完美合一了。至于卢雪梅,他知道打字、收发文件的活儿远远不能满足她对自己的期待。但她的期待也不过是到她口中“灯红酒绿”的杭州多逛几次,值得为此把离婚提来提去吗?

秀巧阿姨给自己老两口划定的收入阶层为“艾齐镇上层社会”,对儿子儿媳则有着微妙的心态:既希望他俩过得好,尤其是给他们挚爱的孙子创造优越的生活环境;又怀着对自己人生成就的自满,对黄玉坤便有“一代不如一代”之叹。每逢儿子媳妇遭逢信用卡还款危机、小宇交学费的9月、小宇要换最新款苹果手机的关头,黄玉坤惨淡又皮厚地坐到茶场小楼的沙发上,作为“事业有成”的父母,秀巧阿姨想笑又想哭。孩子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母该矜许自己的人生成就丰硕,还是惭愧未能把孩子的道路引向光明?

茶场的网站又更新了,首页是场长在县林业局进行工作述职的画面。场长除了不时会有一些酒宴应酬,也接触不到什么资金,他的老家在附近农村,家里还开着个小型的养猪场,肮脏又辛苦,可见补贴家用的心情还挺迫切。他扣除了退休职工的“绿存折”,钱都明明白白地放在账上,并且经受了一年又一年的上级部门审计,不可能搞出什么经济问题,也不会是卢雪梅的财务后盾。她曾经打算投资“初见桂”品牌的50万,究竟是从哪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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