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面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似乎在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眼睑遮下一片阴影。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
谢承晏大步走进来。
明明是热夏,屋里的人却都觉得一股冷气钻了进来。
老太君看着自己孙子,没有半分慈爱之色,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从哪回来?”
“别院。”
老太君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的孟氏,沉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孟氏扯上谢姣转身要走,谢承晏出声阻拦,“等等。”
孟氏脚步滞住,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攥着谢姣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谢姣轻呼一声,孟氏全无反应。
老太君看着她那副几欲昏厥的模样,皱着眉问谢承晏,“你有什么事,非要你大嫂在这听着?”
谢承晏言简意赅,“有个大夫,医术了得,前些天刚替外祖母治好了背疽之症,我想让她帮姣姣调理调理身子。”
“背疽之症?”
老太君惊讶,显然先前并不知晓。
不过她很快露出了然之色。
穆老夫人得了背疽之症,生死一线,若是让人知晓,恐怕要多生事端,自然要对外瞒着,如今病好了,也就无所谓旁人知不知道了。
不过她有些好奇,“什么人,竟然能治好疽症?”
“叶太医的女儿,宋府的大奶奶。”谢承晏说出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不自禁皱了一下眉头。
老太君拧眉:“就是那个当众开颅验尸的寡妇?”
说到寡妇两个字,孟氏脸色更差,摇摇欲坠。
老太君看她一眼,心口越发堵得慌,问谢承晏,“这么说,她有办法调理好姣姣的身子?”
谢承晏没有把话说死,只道:“总要试试。”
谢姣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谢承晏,突然鼓起勇气说道,“我相信宁姨。”
屋子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老夫人更是新奇,“你叫她宁姨?”
谢姣到底只是个孩子,迫切的想要跟亲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听见问话,眉眼间露出笑意,“今天就是宁姨给我的点心,我吃了之后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是她亲手做的,可香了!”
吃了好吃的东西不觉得难受,足以让谢姣高兴好几日。
可这句话却刺激到了孟氏。
“她给你的点心?”
谢姣被孟氏尖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又露出惧怕的表情,“娘,你别生气……”
孟氏紧紧咬着牙,“她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要是姣姣有个好歹,她担待的起吗!”
谢承晏掀起眼皮看向孟氏,“大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姣姣说的话?”
孟氏咬着牙,从谢承晏进屋以来,第一次看向他那张与死去丈夫七八分相似的脸。
“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她才跟姣姣见过几面?能比我更了解我的女儿?”
谢承晏面对孟氏,好似收敛了所有的脾气,口中的话也多了几分耐心和容忍。“大嫂,姣姣是你的女儿,没人能抢走,你何必这般紧张。至于姣姣的身子……”
“大嫂毕竟不懂医术,你也只能保证姣姣的身子不会更差,却不能让姣姣好转,难道大嫂想让姣姣一辈子都过得这么辛苦?”
“谢承晏!”孟氏气的气得浑身哆嗦,手直指向谢承晏:“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